手掌被兰斯诺特紧紧握住,身体被军雌高大的身形笼罩,诺德目眦欲裂,久久失语。
客厅的空气仿佛凝为实质,灯光也在不安地闪烁着,墙上古老的挂钟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格外刺耳。
兰斯诺特疯了,诺德现在可以确定这个事实。
任谁也无法将面前的男人与记忆中那个猜忌、倨傲、强大而淡漠的雌虫联系在一起。
这真的是兰斯诺特吗?
纷乱无助的思绪找不到出口,最后只是化作滔天的愤怒。
诺德从兰斯手里抢过手枪,对准了他的心脏:
恍恍惚惚之间,诺德听到自己带着哽咽的声音:“你以为我不敢吗?”
手也在微微颤抖。
“可以开枪,亲爱的。”
兰斯诺特却只是伸出一只手拖住枪底,满不在乎地挑起嘴角,笑道,“枪的后坐力太强,极端情况下可能会脱臼。我帮你拖着,别把手腕伤了。”
“………”
他认准了自己不会开枪。
命门被拿捏得死死的,诺德彻底崩溃。
他告诉自己,哭是一件很low很弱者很丢脸也很没有必要的行为。只有小朋友才会通过这种幼稚的手段以求达到目的,自他有记忆起,眼泪就是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
可是诺德还是忍不住,仿佛受了天大委屈,泪水夺眶而出,羽睫翩然起舞,被泪滴粘湿,带着哭腔毫无逻辑地指控,模样看着好不可怜:“你讨厌我,我好不容易和自己和解,好不容易重新获得自由,凭什么啊,凭什么啊……”
凭什么禁锢他的自由,凭什么施暴者轻飘飘地把他的后半生安排,凭什么他要一辈子跟兰斯诺特混在一起,扮演什么狗屁恩爱夫妻!?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雄虫撕心裂肺的哭声下,兰斯诺特势在必得的完美面具浮现一丝皲裂。
这么多年来,他从没见过哭泣的诺德,雄虫总是对他笑脸盈盈的,充满了信任和爱意。就算不想对他笑,也是冷静的、淡然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兰斯心脏也跟着痛。
慌乱之下,兰斯只是将诺德圈在自己宽厚的臂弯里,死死抱着,一遍又一遍亲他脸颊和眼睛,把雄虫眼角的泪水卷走。
诺德哭得眼眶通红,完全失态,那只该死的雌虫却连最后一点儿体面都不给他,擅自把自己圈在怀里,好像在告诉自己,“看,我一只手就能控制住你,你太弱小,弱小的生物没有谈判的权利。”
诺德被困囿,手臂无法动弹。只有那根带着倒刺的尾勾,因情绪激动而失控,四处摇摆,扇了兰斯一巴掌。
兰斯一点儿也没躲。
他暗冶的绿眸倒影在诺德朦胧的泪眼里,找不到不见一丝退缩和恼火。
“打吧……”兰斯用粗粝的,带着薄茧的指腹抚摸雄虫的尾勾,另一只覆着雄虫纤韧的腰肢,不让对方因为激动的情绪掉下沙发,用哄幼崽般的声音,安抚道,“多打几次,打到你消气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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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德是被双眼肿胀疼醒的,醒来时天色已晚,月光透过纱窗外的树叶,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落下大小不一的光斑。
躺在兰斯诺特的床上,环视一周,偌大的房间只有他自己。
不由松了口气。
诺德不能保证自己一睁眼就看到兰斯会是什么反应——反正不会太冷静就是了。
他不理解下午所发生的一切,一切恍若南柯一梦,以为梦醒了能回到原点,睁眼才发现这是赤裸裸的现实。
三年后,他和兰斯诺特没有离婚。
雌虫不知为何,性情大变,满嘴谎言造谣他们虚伪的感情。
诺德长叹了一口气,似乎要将压积在胸口的愤懑、无助一并叹出去。
余光瞥见床头绿色的一角——是雌虫留下的纸条,告知自己厨房有自己亲手做的新鲜饭菜,叮嘱他按时吃,并表明自己近期会睡在二楼书房,房间留给他,叫自己安心休养。
诺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