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裳心头的无?名火消散,院门便再度敞开了。
傍晚掌灯前后,王府主人果然如常过来?用晚膳。两人在堂屋各自落座,谁也不?提昨天院门紧闭,门外敲了半日?也没敲开院门的事。
今晚的膳食摆上大圆木桌,谢明裳隐约感觉哪里不?对?,留意数了数碟盘数目:“哟,改十二?道菜了?”
四荤八素,加一瓮天麻乳鸽汤。
她随口问了句:“殿下总算知道我?们两个吃不?完十六道菜了?”
萧挽风淡定夹起一道荔枝白腰子,放进谢明裳的碗里。
“宫廷名菜,鲜香滋补,吃点尝尝。”
谢明裳原本没多想。
十二?道菜和?十六道菜于她来?说没差什么,反正?吃用不?完。
但两人用罢膳,正?围坐饮茶时,王府严长史来?堂屋禀事,正?好看?见满桌许多碗碟原封不?动地撤走,满脸忧心地开始劝谏:
“向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王府账目吃紧,新宅子那处兴建的马场规模超过预计,工部时不?时地过来?哭穷讨钱。殿下,这每日?晚膳的支用能否再减减……”
萧挽风当?众摔了茶盅。
茶水横流,碎瓷满地,庭院里外鸦雀无?声。
严长史满面惶恐地跪倒长拜下,“臣属忠心劝谏,日?月可鉴……”
“你要谢你自己的忠心。否则此刻人头还能顶在肩膀上?”萧挽风漠然道。
无?声的怒意在屋里激荡。严长史果然不?敢再劝谏一个字。在满院的窥伺视线下,撩起茶水浸泡湿透的衣摆,诚惶诚恐地倒退了出去。
谢明裳坐在堂屋里,边喝茶边瞄着。
王府之主发怒的动作很真;严长史脸上的惶恐瞧着也很真。
但这两位凑在一处,为了晚膳的开销用度发作了一场,她感觉有点不?对?劲。
毕竟,以她的观察,河间王是个能忍的人。
她之前作天作地,刀锋割手,言语冲撞,萧挽风都忍下去了。
哪怕这位当?真是座熔岩翻滚的暴烈火山……
她现在十分笃定,火山口遮挡喷发的灰岩,估摸着有百十丈那么厚,轻易踹不?动。
以严长史这位亲信在他心里的分量,为了些钱财开支小事,萧挽风突然不?能忍了?突然对?亲信翻脸,当?中发下一顿雷霆训斥?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