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忠臣口吻。”萧挽风在长桌后坐下了。
抛却血脉亲情不顾,林相?论起心狠,远超裕国公。难怪爬得高。
他从桌案上翻找几下,寻出一封手谕,扔去?林相?面前。
“只可惜,天子手谕,已论定忠奸。”
林相?吃了一惊,展开面前的绢书细读。
极为眼熟的天子亲笔,开篇写:“奸相?误国!”
“河间王,你胁迫天子作?此?手书!”林相?愤然抛下手谕。
萧挽风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起身绕过书案,把愤怒抛掷去?地上的手谕又扔回林相?怀中。
“文臣武将,刀笔兵戈,讲究个生前身后名。林相?,有这封天子亲书的手谕在,你已注定‘奸相?’骂名。”
萧挽风立在林相?面前,淡淡道:“当初构陷贺帅,毁他一世英名,同样如此?。林相?何来愤怒?”
沙沙笔尖记录之声顿了顿,卢编修抬起震惊的脸。萧挽风吩咐他:“继续写。”
林相?的脸色同样空白?了一瞬。
“原来如此?……”他忽地呵呵笑?起来,“原来如此?。你竟为他复仇而来。你和他非亲非故,以你的年岁,理应没见过他几面。你竟然会为他复仇。”
“并非复仇。”萧挽风答得极平静:“本?王与贺帅非亲非故。本?王想和林相?讨回的,是一份拖欠的公道。”
“公道?”林相?仰天大笑?:“所以才说,天下衮衮诸公,皆是庸碌之人?。河间王,你也不例外!”
“尔等庸人?,只看到眼前三寸地界,仿佛未开智的蠹虫那般,有功追讨赏赐,有过追究刑责。哼,公道。却罕有人?深究天下大势,罕有人?看到眼前风光无限之盛世,会思索三五十年后国运如何。君不见,多少盛世埋恶果?,无限悲凉始昨日?!”
沙沙记录之声不绝,几名文官飞快地书写,萧挽风并不打断,坐回长案后听。
【林相?言曰:多少盛世埋恶果?,无限悲凉始昨日?。】
卢编修抄录完毕,忍不住高声质问。
“林相?之意是,五年前,贺帅叛国的罪名,果?然为林相?构陷?为了在盛世当中,‘除恶果?’,免去?三五十年后的悲凉?”
林相?颔首:“冒天下之大不为,极力?劝说人?主,方成就此?功。”他环顾左右。
“诸位,你我身为文臣,都知晓:武将势大,灭国之兆。贺风陵声望之鼎盛,当朝文武百官无出其右。大江南北,处处建有贺风陵生祠;云朔边地,只知贺帅,不知天子。”
“天子御驾亲征关外那年,贺风陵四十有二——正当男子力强、野心勃勃之时。”
“当时,我便觐见先帝。御前直言:欲克关外敌,先除关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