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眠虽瘦,却也是个实打实的男孩,骨骼轮廓摆在那儿,便是想灯上起舞,那灯面也难以承担他的重量。
因此,历届的往生娘娘,都是由极纤瘦的女孩儿来扮。
于是集思广益,司乐坊的嬷嬷们便想出了这个法子。
软绸缎从渐眠的肩下延展,隐没腰间,将他整个人凭空吊起,靠幕后人的配合来完成这场灯上舞。
那红绸隐没于裙摆消失不见,是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缠勒在白肉上的旖旎情态。
“殿下。”低低若情人呢喃,少年人绕紧手上的红绸,摩挲间仿佛已经熟练千百遍:“要开始了。”
“唔哈……”
薄奚猛然发力,手背青筋暴起,渐眠被腾空吊起,唇缝中不自觉发出一声似泣的低吟。
乐师门奏起沉静平稳的前旋,伴随着少女轻声吟唱,渐眠的脚尖轻轻点在灯面上。
“咚,”
异端
他跃然于灯上,宛若一团灼灼燃烧的滔天艳火,轻而易举夺去所有人的目光。
他便是恢宏肃丽的华彩本身。
静妃是皇帝宫中的旧人,自龙潜在渊时便跟随身侧,她几乎是看着小太子从团子大的一丁点儿长成后来嚣张跋扈的模样。
只是如今,她竟有些看不懂渐眠了。
回想当日,在长秋殿她逼他认下这个结果之时,众人都在等待他的答复,彼时渐眠是如何说的?
他平静地,超乎寻常的好脾气,轻描淡写便揭过了这场闹剧。
渐眠当真就没有察觉出其中蹊跷?
他不怪她么?不怪她粗劣的近乎直白的设计么?
静妃觉得未必。
伴随着鼓鸣的庄严余震,一舞结束,渐眠被挥手叫停。
隐在暗处的乐师个个静默寡肃,沿着墙角退了下去。
下一瞬
砰——
薄奚被摆脱控制的渐眠一脚踹倒。
二人体力悬殊,只是这点力气还不至于叫他直不起身子来,薄奚却放任自己顺势摔在地上,直到看见他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才轻轻地笑了声。
他的报复总是来得这样突然,就是因为在半空吊久了些,就要冲人发脾气。
眉眼昳丽的美人显得有些意兴阑珊,自顾迈过面前的薄奚,推门出去了。
他恣肆跋扈的令人心惊,殿内的奴才们垂着眼,权当丁点儿没看见。
唯有被踹而顺势倒下的薄奚知晓那只猫儿如何才生了场气。红绸紧勒在肤肉上时,是不用亲自触碰就知道的腻人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