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两人躺在床帐中休息时,游满才说起今天发生的事。
说来也是凑巧,今天做完工还不到酉时,见其他人纷纷离开,他也准备提前回家。因着三月左右就要下田插秧,最近他们正在和李三叔一起培育秧苗,处处都很小心,他即便在镇上也放心不下。
但没想到掌柜突然来了,道是他家乔迁搬动的东西多,家里老弱妇孺搬不动,请来的小工也累得不行,所以才想着捡便宜找他们这群人帮忙。
若是以往游满是不肯应的,白做工不说,家里还一堆活等着,他就算力气大也要往该使的地方用,而且别人都走光了,就他一个去,那不是纯干活的驴吗?
饶絮听到这里想起他回来时的那身衣裳,热水足足泡了两刻种,一大把皂角丢下去,她又使劲揉搓才勉强恢复干净。
“那怎么还是答应去了?”她翻了个身,手枕在脑袋底下,脸颊对着游满胸膛。
“米行这份工还是掌柜招我进去的,总不好翻脸不认人,而且我听一起做工的伙计说,每年这家米行都要招人搬米,他们前两年也做过。”游满手搭在她腰上温声说道。
饶絮明白他的意思,抿着笑,“什么时候这么有打算了?”
游满也笑,“那不是没办法吗?与其无头苍蝇到处找活,不如打好关系给他留个好印象,明年还找我,半个月下来能赚三百文,多省事。而且我还听店里伙计说,县城米行每年要搬的粮食更多,可不得卯一下劲?”
饶絮想到他去县城码头一天就挣了四十文,若是真能去米行干活,就算没这么多,但也绝对比镇上二十文的工钱要多。
“那——”她一想又觉得不对劲,掌柜家既然是乔迁搬东西,那游满衣服上的脏污血迹是怎么来了?
“你衣裳又是怎么回事,中途出什么事了?”
游满手掌在她腰背上轻拍了拍,宛如哄睡婴儿,声也放得低,在密闭的床帐中凭空生出一股氤氲暧昧来。
“原本是搬杂物桌椅这些,可没想到掌柜的大舅哥送来半扇猪肉当做乔迁礼,血呼啦擦的没清理干净,我上前接所以衣裳也染了些,回来路上那些人看见我都离得八丈远,生怕我揍人。”
饶絮眼皮不受控制的闭了闭,睡意涌来,她习惯性的往游满怀里钻了钻,呢喃道:“你还笑,明儿村里就该说你了。”
游满也注意到她眼都快睁不开的模样,忙把人揽进怀里,又拽了拽被角掖好,“睡吧,明天再同你说。”
他这边话音一落,怀里的人就没动静了,只余下轻浅的呼吸声在耳边缠绕。他原本想笑一笑,又怕胸膛震动把人惊醒,索性也抱着人闭眼睡觉,他今天也累坏了。
山林静谧,偶尔也传出来鸟雀声,夜幕中的月亮随着风吹竹林的呼啸声渐渐滑落到天边,直到被一抹朝晖晕染而慢慢隐去身影。
饶絮起身时听见厨房传来的声响,知道游满还没去镇上,于是急急忙忙拿起矮柜上的衣裳披上出门。
游满熬了米粥,他手艺不行所以也不糟蹋粮食,但熬个粥煮个饭还是没问题的,之前泡的两缸酸菜萝卜刚好下饭,清淡又有味。
“怎么起这么早?”他回头瞥见饶絮,和人招了招手,“慢点走,我给你舀水洗漱。”
锅里热水是现成的,兑上瓢冷水温度刚合适。
“水缸里快没水了,等我晚上回来挑,你别动这个。”
游满服役回来后在村里见过几次饶絮挑水,单薄瘦削的人影提着木桶缓慢来回,一看就知道力气不足,成婚后他就没让对方接触过这些重活。
饶絮边擦脸边点头,还不忘问他,“今天怎么还没去,我醒来时没见着你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游满拿碗舀粥,“昨天不是给掌柜干活了?他让我今天多休息休息,中午再去。虽然不至于真那时候才去,但晚一个时辰却没什么。”
饶絮擦好脸,又嚼着杨柳枝漱口,随后才端起碗筷,先挑了酸萝卜入口,当即眼睛鼻子就被酸得皱成一团。
“唔……”
游满端着碗乐不可支。
她喝了口粥才缓过劲儿来,“你昨晚还没和我说完,后面又发生什么了,怎么就可能有自个儿的营生赚钱了?”
“掌柜家大舅子是个猪倌,虽说生意不大但一家老小也衣食无忧,我听掌柜说他以前是干屠夫的,后来年纪大了干不动就专门养猪了。”
饶絮一瞬间想到年前游满去帮村里邱大伯杀猪那次,他当场就想请杀猪的娄师傅指点,只是人家没答应,后面两人也没怎么在这上面讨论,她原本以为是临时起意,没想到心里还一直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