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开始调查皇后时,李淙心里存了很多不信。或者说,他是出于打消自己疑虑的想法才开始调查皇后,可是李淙没有想到越深查,越是脊背生寒。
“殿下,天牢里湿气重,您身体要紧,不宜久待啊。”小春子苦口婆心地劝着。
李淙望着关押在牢房里的干瘦男人,病弱的苍白脸色越发血色难凝。
难道生养自己的亲生母亲当真是有那样一颗蛇蝎般的心肠?
李淙那颗疼痛的心逐渐千疮百孔。
古有父债子还,何况母后做的那些事情他正是受益者。他无心残害他人,却在不知不觉中手染鲜血罪孽深重。
李淙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地颤。
背负罪孽的恶感,压迫着他,让他喘不上气,甚至让他憎恨起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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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皊坐在车舆的角落里。她垂着眼睛,默默听着车舆外面的热闹喧嚣声。
自上了马车,月皊就一直低着头,没有去看过坐在对面的江厌辞。
她心里清楚两个人已经没有关系了。
月皊不由想起第一次与江厌辞同坐一辆马车时的紧张和窘迫,那一次是江厌辞带她出门买衣服,马车里还有旁人。一时间,一次次与江厌辞同乘马车的场景接连浮现在月皊的脑海中,她慢慢将两个人这段时日的相处也跟着回忆了一遍。
不过没多久,月皊就没有再回忆两个人的过去,甚至也忽略掉了此时此刻的情景,满心都想着一会儿要见到二婶娘的事情。紧接着,她就会想到自己惨死的生母。母女连心,纵使从未见过,一想到亲生母亲的惨死,她心里就开始难受。
马车里的小方桌上放了一个盒子,里面是她准备的纸笔。
至少,她得知道亲生母亲的模样,描出一张画像来。
马车拐弯时,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个顽皮孩童。
“吁——”车夫急急拉住马缰,让两匹拉车的骏马高高扬起前蹄来,将前进的步子生生止住。
马车及时停了下来,没有踩踏到顽皮的孩童,可是却车身剧晃了一番。月皊朝一侧跌滑而去,幸好江厌辞伸手扶了她一把,才没使她跌到地上去。
月皊望着江厌辞握过来的手,声音低低的说了句“多谢”,便悄悄使力气将自己的手腕缩回来,她重新坐好,低着头,整理着裙摆。
江厌辞紧抿着唇,脸色发沉地将脸偏到一侧去。
“实在是不好意思!”孩童的父亲跑过来,点头哈腰地冲车夫表达了歉意,然后立刻抱起自己的儿子,一边骂骂咧咧地打他的屁股,一边离开。
车夫低声抱怨了一句,又回头望向车厢的方向,殷切地询问可否安好。
“赶路。”江厌辞声音发冷。
车夫一听江厌辞这语气可不太好,也不敢再多说,立刻扬起马鞭,快马赶路。
车夫听出江厌辞的语气不善,月皊自然也听见了。自坐进马车,她这才第一次抬起眼睛来,悄悄望向江厌辞。
江厌辞望过来,她又迅速低下头,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只相互拨弄着的指尖儿显出一点慌乱。
江厌辞凝视了她片刻,视线下移落在她相互拨弄的手指上。许是他目光太过灼烈,月皊感受到了。她纤细的手指头僵了僵,悄悄将手背到了身后。
又在背后,动作不自然地轻勾着。
马车终于在天牢前停下。江厌辞先起身,跳下了马车。月皊紧跟着钻出车厢,却在下车时愣住了。
车夫看着江厌辞立在原地不动,没有要扶月皊的意思,也愣住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月皊每次下车马都是被江厌辞抱下去的,时日久了,车夫出行时就不再带脚凳。这没了脚凳,江厌辞又不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