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觉得,他要是穿上温凌的那一身铠甲,指不定就是一员儒将了。
他叉手道:“郡主也是要出去?”
凤栖“嘘”了一声,低声道:“这里能这么称呼?”
“那”
“我在家行四。”
“四娘子。”他琢磨似的说了一声,又笑道,“我这么叫,好像有些僭越。”
凤栖突然脸微红,半日说:“就这么叫吧,我想同到刺史衙门看看情况。”
“去可以,不要露面。”高云桐说。
凤栖道:“为什么?你怕我说错了话坏了你的事?”
“不。”高云桐说,“怀璧其罪。马刺史贪生怕死之态已经显露,不要泄了自己的身份,让他把你当礼物送出去换他自己的命。”
凤栖怔了怔,才说:“我明白。”
从溶月手中拿过幂离戴上,绡纱遮住了她的面庞。
“不冷吗?不戴风帽的话?”
“还好。”凤栖转而问他,“你不冷吗?冬日穿细布直裰的,里面都要衬皮袄。”
高云桐笑道:“皮袄虽然没有,有充军时配发给厢军的丝绵小袄。我这件特别厚实,是曹将军特意叫人翻好的给我的,很保暖。”
凤栖诡异地一笑,问:“你身上这件,是不是针脚细密,都用水蓝色的苎麻线缝的?”
“对。”
“是不是前胸后背丝绵都絮得很厚,但腋下肘间则薄?”
他愣了愣,又点头说:“对。”
“是不是……里襟用红色丝线绣了一个‘晋’字,而且是秦篆?”
高云桐没有再说“对”,他看着凤栖隐在绡纱面帘后的面庞,她眼里的笑意仿佛流溢出来,带着慧黠与俏皮。
他缓缓地点点头,说:“针法如笔法,颇有《峄山碑》的笔意,画如铁石,字若飞动,婉中带刚,居高睥睨。”
她“噗嗤”一笑:“就单单一个‘晋’字,哪有那么多说头?”
“字如其人嘛。”他笑了,颊边弯弯一对涡,不笑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
凤栖心想:这个人长得也有趣,文士的秀致脸庞,武臣的犀利眉目,又有少年郎的明媚笑涡,凑在一起居然不觉得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