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桐也赶到了她身边,说了句“没事”,凤栖的害怕一下子涌上来,凶悍的劲头一下子就都泄掉了,返身躲过去,把眼泪擦在他肩头:“我不能死在这里……”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高云桐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因为脸只要一动,后颈就被她的头发蹭得痒痒的。
手上拎着火把和刀,只能挓挲着双臂,怕伤到她。
好一会儿才安慰她:“没事的,别怕。”
“好容易逃出那个狼窝,如果却葬身在这个狼口,死得可就太冤了。”
“可这”
凤栖浑身都紧张得颤抖,听他似乎还满不在乎,心里不由有些恼,而后惊觉自己躲在他背后,脑袋顶着一个男人的肩胛骨,眼睛都不敢睁的模样,实在是太丑了!
她别开头,但不敢离开他的背后,也不敢往前看,放鞭炮似的一连串地问:“那狼走了没?我们这么多人,应该不必怕它们吧?会不会后面还有一群狼跟着,而这是狼群里的斥候?……”
不远处传来怒骂:“兀那小娘子,为什么打我的狗?!”
高云桐大概是怕她尴尬,低声说:“别怕,对付两只狗,我们还行。”
凤栖仿佛眼眶里的泪都僵住不往下流了,好一会儿方觉得羞恼。
她谈诗、论画、品茶、刺绣、弹曲子……哪一件都做得到普通女子的极致;也会读书,也看得懂堪舆,懂内内外外各种礼仪,从来不觉得自己会丢脸丢得那么狼狈。
只能硬撑着面子走到溶月旁边,嘀嘀咕咕说:“咱们晋王府里有长毛的小白狗,有爹爹打猎的大黄狗,世间怎么还有这样狼一样的灰狗?斜剌里猛露出头来,哪个晓得它是狼还是狗?……”
一个村夫骂骂咧咧地领着狗过来,叉腰指着高云桐:“那小娘是你的家眷不?她打坏了我家狗的头,你说怎么办吧?”
高云桐忍着笑似的:“打坏了你的狗头,我又没有一个狗头赔给你,你说怎么办呢?”
那村夫没有听出他的恶作剧,抱着狗展示狗鼻子上方的一条口子:“不行,都开了瓢了,肯定要赔!我还靠这条狗给我逮野兔子呢,鼻子坏了,怎么找得到兔子在哪里?”
高云桐看了气鼓鼓的凤栖一眼,说:“我那小娘子也会逮野兔子,鼻子也好得很,可惜她没有狗头可以赔给你。”
“哐”的一声,火堆边飞过来一个土坷垃,高云桐反应比那灰狗快,一偏脑袋躲开了。土坷垃砸在地上,跟过来的那条狗惊弓之鸟似的,夹着尾巴飞奔着逃到了灌木丛后面。
凤栖斜瞥过来,说话若有杀气:“赔就赔,我有钱。叫他开个价!”
村夫不意一个小娘子如此彪悍,愣了愣说:“总得二十个铜钱!”
凤栖打开随身的褡裢,踟蹰了一下:里面都是珠宝和金叶子,一屑屑都比二十个铜钱贵。
但又不愿意被这个村人和高云桐那个村夫瞧扁了,咬咬牙打算赔一片金叶子。
高云桐对她摆摆手,说:“行吧,钱我赔给你。值什么,那么闹?但是你家狗头只是那么小一道口子,养几天就好了,二十个钱也太贵了!十个钱,爱要不要。”
村夫愣了愣:“那也太少了!”
两个人为十文铜钱争多论少,终于以十五个钱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