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司机本来就是个五毒俱全的混子,考虑了一晚上就答应了。
也同样的,在得?知康立轩被捕后,这位混子很顺手地就卖掉了债主,获取坦白从宽的机会。
本来康立轩被捕的时候他父母还在四处周旋,找律师想花钱取保候审,结果司机这事爆出来,又涉及高利贷和?故意伤害,罪名一下子加重了,取保候审的事情也黄了。
康立轩这人?这么多年来习惯了暗中跟踪,习惯了阴沟里干活,也终于翻在了阴沟里。
据肇事司机说,康立轩想撞货车,纯粹是因为觉得?刘凌平不够听话,让他去烧工作室,结果他跑去偷黑陶,他想给刘凌平一个教?训,也想让金奎金五兄弟出事,看看精神病人?谢斋舲的反应。
康立轩会有今天,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他被捕那天还正好是金奎出院,他们三兄弟和?涂芩一起,谢斋舲下厨,吃了一顿堪比年夜饭的丰盛晚饭。
算是双喜临门,涂芩也跟着他们一起喝了点酒。
金奎自己不能喝酒,就逼着金五和?谢斋舲喝,谢斋舲这段时间的心情一直很好,他最近去医院已?经基本不会发烧,医生说可以?开始进行?下一步,逐步地去回忆他自己遗忘的那段记忆前后的片段。
医生说他心态比以?前好很多,这阶段的治疗如果能维持这样的心状况,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效果。
他觉得?自己又靠近了涂芩一点。
所?以?金奎给他倒的酒,他几乎全都喝掉了。
喝醉了。
第一件事就是把糟心的金奎丢出去,让金五带他回工作室睡觉。
第二件事就是去自己屋里把自己洗干净,踢踏着拖鞋去找涂芩。
第三件事,就是变成了牛皮糖。
“我要交稿子。”涂芩非常郁闷,用脚去踹趴在她身上的巨人?,“你走?开。”
“我不吵你。”谢斋舲半垂着眼?睛,眼?底难得?的几乎没有一点阴霾,全是星点笑意,“我就坐旁边陪你。”
“你很重!”涂芩冲他哈气,“不要压着我肩膀我没办法打字。”
谢斋舲找了个抱枕,坐在地毯上头?枕着涂芩的腿。
“今天章姐找我。”涂芩辟里啪啦一边打字一边闲话家常,“说张导想改主线,他始终觉得?老年的徐常平写得?太扁平了,死的时候那种时代落幕的感觉也没有。”
“其实不过就是个手艺人?。”谢斋舲在低头?玩消消乐,之?前的小学?生账号又被他玩到地狱模式,一关卡半天,“老爷子要走?的那几年,人?其实都糊涂了,脑子里只有做陶,如果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应该就是不甘。”
“嗯,不过徐常平应该不会不甘,徐常平这个人?设的性格要平和?很多。”涂芩打字的手停下,有些不自然地想要转换话题。
太放松了,所?以?她一个没注意就挑起了这个话题,眼?看着又要往谢斋舲的禁区蹦跶。
今天双喜临门,实在不想去谈这些事。
“应该也会的。”谢斋舲却很平静,“其实就是不服老,性格强势的一家之?主应该都有这个通病。”
“嗯?”涂芩对这个走向有些好奇。
不服老,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角度。
“老爷子眼里没别人。”谢斋舲笑笑,“小时候就因为天赋被家里重点培养,一个人?几乎独占了全部资源,自己人生几经起落也都不是靠着别人?东山再起的,所?以?他一直都觉得?,这个世界离了他是转不了的。”
“到老了,手指不稳拉不了坯,眼?睛也看不清楚做不了精细的画的时候,他最开始是瞒着所?有人?的,那时候他手里还有几个黑陶的单子,本来都是他最擅长的那几种,结果他硬说人家审美有问题,改成了自己能做的。”
“再后来,自己能做的越来越少?,他就对外宣称要金盆洗手,在家里关起门来砸东西。”
“那阵子,他应该是很恨我的。”
“不是恨因为我的存在导致他没有了继承人?,他就是单纯地恨我年轻,恨我还能做黑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