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未尽,那人已将手中杯盏放下,面上神?情自若,却是流利对答:“此事先前已是同瑜儿解释过,当时情况紧急,放出此讯不过……”
“不过缓兵之策么?”她唇角轻勾,先他一步将这四?字道出,见身前之人神?情微怔,忍不住摇头,“实则不然,妾身左思右想,彼时闻人府与叔郎心中最在乎的?,恐怕并非是婚队处境,亦非妾身性?命之安危。”
闻人珏乌眸低垂,长睫轻颤,出声:“那是什么?”
“人为利死,鸟为食亡,此理叔郎应是比妾身更有体会。不论南陵婚队是否折损,玉倾公主是否还存活,闻人府兵必然都是会往鹿鸣山走上一遭的?,或为收尸,或为毁迹……”
她神?情同往日无异,语气亦是染着?浅淡笑意?,气质温和,仿若只是同友人闲话家常。“对否?”
闻言,闻人珏顿了片刻,似是思索该如何应答才滴水不漏。
然这落于她眼中,却无异于默认。
不待回话,她便继续往下说道:“之后,乃是最后一问了,亦是困惑妾身最久的?难题,但?愿叔郎能?如实相?告才?是。”
她唇边噙着?浅笑,将手撑于案上,微微向他的?方向倾身,“彼时,同鹿鸣山匪暗中勾结,设计婚队陷入险境之主谋,可是叔郎——”
字字清晰,若明珠坠落玉盘,又似骤雨拍打凤尾竹,于他心头不住地阵阵晃颤,几乎叫人眼前发?晕。
“您么?”
杯盏滑落坠地,茶汤四?溅,升起丝缕白烟。
一丝愕然之色划过男人眼眸,他面无异样,薄唇微动。
“……什么。”
二人相?视,她面上笑容不减,垂眸晲着?他眼中的?明灭波光,只问:“是或不是?”
他不自觉地抬眼,神?情莫测,细细打量她藏匿于平静面容下的?莫测情绪。
她突然问这些,可是寻见了什么东西?,或得?知了什么事?
观她此刻神?情并无甚么变化,似是早已确定了答案,出言亦不过是为了试他。
试他?
尽管早便知晓她慧黠又多疑,于她同行需万分谨慎小心才?是,然眼下闻人珏仍是不免感到些许真切的?头疼棘手。
他低叹出声,不知因何故轻轻摇了摇头,却是抬眼瞧她,沉吟道:“珏不知,瑜儿如何会生出这些疑虑,可是从何处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么?”
见他避而?不答,反而?有意?继续往下周旋。原本不过六成猜疑,如今却是能?累至八成了。
季书瑜眼眸微暗,抿唇不语。
似是为她犀利神?光所动,他心头微颤,止住唇边未尽之语,垂首无言。
“难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