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继续逃么?
他薄唇轻启,如是言道。
不论天涯海角,刀山火海,他皆欲舍命跟随。
明明隔着几十尺的距离,然她却仍能极为清晰地听见,从他喉间?发出的一声低笑。
季书瑜微微垂首,一双长睫微颤,悄无声息地攥紧了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谁又能够断言,黄雀于这世间?便没有天敌了呢。
譬如衔蝉奴,便从来都是捕雀好手?。
她如今确实还走不得?……若要?博回?自由?,还得?仔细谋划一番,彻底吞下这只一肚子坏水的黑心雀才是。
夜色浸凉如水,月光惨惨。
瑟寒的银束投射于官道,也照射在一旁肆意生长的野草上,稀稀拉拉的,于月下显得?既稀疏又不整齐。
野风不知?从何处生起,卷起一地细沙,接连带起了马车壁上的青布帷幔。
一束月光探入小窗内,似欲窥探其中景象。
但见其内烛火如豆,绵软可爱。
柔软锦被之间?卧一昳丽美人,通身冰肌玉骨似琼玉白雪堆就,兰香轻吐,睫羽垂落,正是陷于好眠中的模样。
而?其身侧,玉面郎君以手?支颐,一手?捧书,乌眸低垂,然视线却并未落于书卷上。目光半是怜惜半是晦暗,晲着碧纱间?起伏有致的惑人风景,神情悠悠
,半晌未肯挪开眼。
良久,似是感知?到身侧那格外?灼热的视线,美人双睫轻颤,秀眉微蹙,终是悠悠转醒。
“你如何在此……”
闻人珏以手?支颐,并不言语。马车狭窄,无法令二人同时?并卧,他又将大?部分空间?让出,只得?曲起一双长腿,后倚靠于车壁之上同看她。
方?才于梦中转醒,季书瑜见到的便是眼前这幅场景。
对于他的不着调,她显然已有几分见怪不怪了,神情并不觉意外?,只是淡定地将衣襟拉了拉,遮掩住身前几分风光。
她默了默,又问:“你要?带我?去?哪儿?回?兰泽么?”
闻人珏漫不经心地颔首。
“自然。”
她顿了顿,又继续问:“予我?何种身份?”
男人神情莫测,闻此言似乎有些意外?,若有所思,笑言道:“嗯?珏原以为,嫂嫂应是会抗拒再换一重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