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信邑会在这样一个狭小的地方再一次动手,置凌启的安全于不顾。
岐槡将屏障彻底收拢到掌心,任由自己毫无防备地暴露在邑的攻击范围之中。它看见邑气息平静,自高往低地俯视着自己,刚想开口继续没谈完的判,却听怀中凌航忽然着急地喊了一声“哥”。
岐槡灰绿的瞳孔往边上移动,果真见到凌启正不管不顾地往自己的方向靠近——或者更严谨地来说,是无视了它的存在,往凌航所在的方向疾步而来。
不悦在眉眼间一闪而过。
岐槡并不将这位全场唯一的人类放在眼里,它只是挥挥手,挥出轻飘飘的一道风墙推开凌启。
然而异变就发生在同一秒。
在推至凌启身前的风墙被无形力量弹开的同一刻,邑忽然发难,毫无预兆的几道光刃弹出,直扑岐槡面门。
这一掌的威力之恐怖,以岐槡的理解,即使是邑也断不可能没有任何前置蓄力就打出来。它的第一反应是惊恐,但随即反应过来,对方恐怕不是因为它对凌启出手才突然发难,而是早在撤下屏障的那一秒就已经在蓄力中。
因为它看到邑始终如视蝼蚁的眼神在听到凌启一声闷哼之后出现了瞬间的慌乱,对方迟疑了,于是已经拍到面前的光刃便失了方向,给它留下一个躲闪的缝隙。
虽然不多,但——
巨大撞击声响彻别墅,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嗡嗡振鸣回响许久,震得人心脏狂跳不已。这次的动静比之前一次更大更夸张,整座山头鸟兽都被惊得四散逃逸,房间里沙石簌簌落下,模糊了视线。
不多时,被飞扬沙土包裹的角落里又骤然杀回好几道碧芒。邑面不改色地扬手,那些个东西便被扫落,叮叮当当地落在地面,与此同时更多金色的光流钻进岐槡所在的角落,在尘土飞扬中劈里啪啦地炸开火光。
电光火石之间,双方已经交手数回,皆是堪堪卡着不炸塌别墅的极限,想方设法往对方命门袭击。
凌启坐在地上,看不清战场,更看不清邑的动作,只得将目光落在自己脚边,看向方才散落一地的绿色暗器。
那暗器原来是细细长长的墨绿色鳞片。没猜错的话,该是岐槡原身之物,形状、颜色都与邑的有着天壤之别,但材质却大体相似。
凌启想捡一片细看,伸出去的指尖堪堪触碰到鳞片,后者却忽然动了,邑金瞳一扫,那四下散落的鳞片竟就被隔空控制,叛变般飞绕到它的周身,裹上金灿灿的火焰。
它稍一抬手,再一次挡下岐槡不痛不痒的攻击后随手挥了挥,那尘土包裹的中心就被掌风扫飞,撞到另一侧两面墙壁交接的夹角,燃烧着的鳞片飞扑进去,只留下半点残影,随即就是肉体被扎破的粘腻声。有人惊呼,有人低吟。
但很快所有动静就都消失了。
窗户所在的那一整面墙几乎都被摧毁,阳光得以从巨大破口处流进来,更叫那尘土狂欢飞舞,许久才得以落地。
凌启终于看清了那个角落。岐槡不是一个作战的姿势,它背对着他们,把凌航护在它的身体与墙壁之间,七八片鳞片尽数扎在它的后背,深深没入皮肉,只留下极短极短的一截。
血流如注,但不是岐槡的血,它的拟态根本就没有血液。
那血是凌航的。
凌航从它怀中伸来揽它后背的手,替他挡下了其中一页鳞片,瘦到骨节分明的手被彻底扎穿,鲜红顺着指尖流下,在岐槡后背画出一条蜿蜒血河,河道又连接到地板,汇聚成一淌刺眼的血。
他是故意去挡的,因为凌启听见他分明痛得直吸气,还坚持低声安慰岐槡。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