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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水流龙,激起阵阵白烟热气,那干汤饼烫得发出滋滋声,褐色的油膏瞬间融化,裹在油膏里的酸菜一块块浮在了变得棕亮的汤色里。

岳腾歪过脑袋,看得更真切些。

倒够了水,那小娘子便将手里的小竹盖盖在他面前的陶碗上,重新拎起水壶,笑道:“官人稍等片刻便能揭盖食用了,打开盖子见着汤饼都散开了,您用筷子搅拌搅拌便能吃了。”

片刻?岳腾认真地在心里默数鼓点,约莫数到二百数,柜台与灶房连同的那个窗洞里,那丹凤眼的小娘子忽而用手臂掀开一半帘子,探出头来嘱咐:“官人,可以吃了,再泡汤饼过软,便不够劲道了。”

岳腾依言掀开竹盖,热气散去后,竟真成一碗喷香浓郁的汤饼了。汤饼、蔬菜与肉丁,都遇水而活了一般,蜷缩脱水的蔬菜碎重新舒展,肉丁膨胀,汤饼吸饱了汤水,柔软得像是刚擀出来似的。

他忍下一肚子对郗飞景的问候,用筷子挑起一口,一口下肚便惊讶地挑起了眉头,这样泡开的汤饼竟真的不输那些揉面现煮的,甚至还更香!

他一面吃一面细琢磨,这汤饼与汤底油脂不少,汤饼拿油炸过,油膏里也不少油,主要还是这油膏酱底熬得香浓,酸菜酸中微辣,吃起来才这能般香。蔬菜碎与肉干口感自然没有鲜菜鲜肉好,在汴京城里只怕不大受欢迎,但若是在边关烽燧之上,冬日里能吃一口蔬菜,甭管是不是烤干的蔬菜了,只要有,便能抢破头了。

大雪封路,每到冬日边关将士苦寒难忍、忍饥挨饿,也并非官家刻意克扣军费,而是冬日没了漕运,全靠人马骆驼一车车、一队队地运,从各地粮仓送到幽州、兖州城中还勉强能行,再送到更远的沿着大漠修建的丰州长城那一百多座烽燧线上,实在送不过来。

冬日有时风雪一下便是半月,若是遇上寒年,积雪能埋到人肚子,押粮人路上容易迷路,人马冻死也是常事。

大多要运往烽燧上的军粮,军资库的军吏都得提前大半年在入冬前囤积完毕,所以一定要易储存、轻便的粮食。各类干得能崩掉牙、噎死人的馕饼便成了首选。

冬日里,一向只能保证生存,无法保障其他。

所以,边关多逃兵,岳腾心底也知晓,怪不得他们,是因为太苦了,苦到宁愿失去户籍沦为黑户、奴隶,也要离开这苦寒之地。边关一到秋末便有辽人金兵铤而走险劫掠大宋,也是因辽金所占据之地,也大多苦寒,物资匮乏,为了生存,他们永远不会放弃蚕食大宋的国土。

他在兖州那么多年,要去长城戍守的士卒每年轮换,这样底下将士多少还有些盼头,熬过一年,第二年便能回家团聚,若是让人一直待在烽燧线上的邬堡里,睁眼便是茫茫大漠,闭眼只有群狼尖啸,是人皆疯。

那么多年啃干饼饮雪水都忍过来了,如今却告诉他,原来是可以有热汤饼吃的!岳腾捧起面碗,仰头喝尽最后一滴汤水,气得一张端正的脸都黑了:好你个郗飞景,有此等好东西,竟藏着掖着不与他说!

他手里的幽州兵,指定早吃上了!

岳腾瞥了眼墙上的食单,找到了速食汤饼一碗十六文的字,便从怀里掏出铜板来,放在了桌上。

喊了声会账,那丹凤眼小娘子应着来了,立即飞了出来,笑眯眯收了钱,一边抹桌子一边让他慢走,再惠顾。

外头雪已渐歇,天上积了一夜的阴霾也缓缓散开,云缝之间透出了些许微弱得难以察觉的日光。街市上又渐渐热闹了起来,又有不少小贩穿着破棉袄,推着自家带棚伞的小摊车重新摆在了道路两边,临街的茶楼酒肆重开了窗,弹琵琶的乐妓唱起悠长的曲子。

这些京师繁景,岳腾一概不看,他气呼呼穿过金梁桥往御街去,准备进宫告状去——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要让官家评评理,郗飞景他凭什么领着幽州兵吃独食呢!大伙儿原是一起吃糠咽菜,怎他吃上国宴了?

不成,他的兖州军也得要吃好的。

他走过金梁桥时,正好与一行人擦肩而过。

“小郎君您若是嫌金梁桥北那临街的宅子远,那便只能去瞧瞧杨柳西巷的老宅子了,可是那宅子都二十年了,还不带水井,怕您看不上呢!”

药罗葛头戴回鹘帽,身穿翻领窄袖胡棉袍,脚上踩着翘头的厚底皮靴子,腰带上叮啷作响,挂了好几串荷包和钥匙,甚至还有个刻着沈记两个字的“鸿运当头”木雕锦鲤钥匙扣。

“且去瞧瞧。”他身边那身姿挺拔又瘦高的少年郎轻声说道。他身后跟着两个书童,大的那个稳重可靠,斜跨个小皮包,手里牵着马,另一个年纪小,生得像风滚草似的圆胖圆胖,手里还举着个糖葫芦在吃。

错肩而过时,岳腾瞥了眼那高头大马,身躯高硕、肌肉隆实,全身毛色枣红,一根杂毛都没有,真是好马啊。他心里忍不住想,这样的好马在汴京城里难得见了。

去年,他从金人手里抢的女真马,也都送到郗家的马场,换了一批高大的辽马回兖州。

郗家很会养马,故而官家才会将大宋的军马场半数建在幽州城附近,一是那边草场好,气候略微暖和一些;二是大宋与辽国的关系也比金国要略微和缓一些,辽人王庭大多都习汉字取汉名,还算能相互沟通有无;三是郗家有好几户代代相传的养马奴,很善于养马、培育良马。

世家底蕴啊,有时惹人恨,有时又不得不敬佩他们。

著书立说、传道受业,几乎家家都有世代相传的专长。郗家能征善战、擅养马、创棍法;谢家擅书法文辞、擅织造缫丝;冯家以一本《左传》传天下,还精通各朝史书,富可敌国;郭家祖上曾为卜官,几乎代代族人都传习天文历法、观测星辰河流。

但是若不能为官家所用,利剑刀刃向内,再好也得毁掉。

岳腾面上看着粗直,心中实如明镜。

这么一想,郗家似乎一开始便看准了官家,在远赴关山前,郗飞景年轻时曾短暂当过太子舍人,一开始便烙下东宫属官的印子;可郗家又从清贵门庭里选择与家风最严正的谢氏联姻,在皇家与世家这样两头都讨好,当初不论哪头赢了,他们家似乎都能处于不败之地。

郗家乃祖传的狡猾,怪不得郗飞景也是如此。

岳腾走到了东华门,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灿灿的御赐金牌来。官家给他下的金牌他留了一个没融,专用来出入宫禁,比拿长长的笏板方便。

“参见岳将军!”值守的禁军抱拳,请他入内,在城门后的值房中稍后,另有人快步跑到内廷去传话。

岳腾的身影没入厚重的铜钉门扉里,谢祁一行三人跟着药罗葛也走到了杨柳巷西边那一条巷子。谢祁这才知晓,这杨柳巷正好以水房相隔,分为东西两条巷子。

水房以东,是沈娘子住的那一条东巷,水房以西,便是西巷。

西巷也是前铺后宅,只是铺子所临的街道较偏,不挨着金梁桥,也不挨着汴水,街面也比较窄小,故而西巷整体不如东巷繁华热闹。

谢祁走进巷子里只觉树荫深深,只有几个衣着质朴的老人聚在巷子里赌豆子、下棋,两边宅子屋瓦上都长了草,墙角爬着青苔,以碎石泥土夯成的地面被雪水浸湿,踩上去有些滑,打眼望去,满眼皆是陈旧而寂静。

“西巷建得比东巷更早,所以您瞧,一应房宅都老些,地上的石路也不成样子了。且不少人搬走了,如今西巷只住了五户人家,都是老翁老妪了,他们的儿女大多在外行商,几乎不在家,因此这便要冷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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