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还裹着山尘的外袍,她摸了摸木架子上的衣裳,已经干透,将衣裳换上,回头就见山尘立在她身后,侧身瞧着海面。
司遥怔了片刻,沉默着将外袍还给山尘。
山尘给了她一捧小野果子。
“哪来的?”司遥问。
山尘扫了眼身后的树林:“都被虫啃完了,这些略微好些。”
司遥胡乱拿起一颗塞进口中,整张脸便皱在了一起,她幽怨地看着山尘。
山尘却笑了:“不剥皮?”
吃完果子,两人去了林中伐木。
司遥则是提着山尘给的匕首去了林间更深处找些藤蔓,方便做木筏。
林间树木耸立,绿油油的树木在太阳的照射下,洒落斑斑点点的光影。
空气温暖湿热,不多时,司遥身上便生出些许汗意,她用手背擦擦额间的汗珠,目光朝着身后看去。
重重叠叠的林间,朦胧忽现一深绿色的光晕,司遥放下手中的藤条,缓缓朝着那光晕走去。
不多时,林中传出司遥的呼声:“山尘,你来看!”
山尘停下手中的动作,蓦地扯动背后的伤口,额间沁出些许汗珠,他站在原地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口气。
走到司遥跟前是已是面色平淡。
只见司遥蹲在湖泊前,正盯着湖水瞧。
山尘低垂视线顺着水面看去,湖水幽深黑暗,深不见底。
竟于幽深的水中恍见一条石梯,在日光与湖水的荡漾下,那石梯曲曲折折,像是延伸进了无尽黑暗处。
“是墓道吗?”司遥问。
“不知。”
司遥想了想:“我下去看看。”
山尘还没来得及拽她,只听“扑通”一声,司遥已经跳入湖水中。
水里温度很低,司遥刚下水底便浑身冻得一激灵,视线逐渐昏暗,脚尖轻轻踩在满是青苔水草覆盖的石阶上,触感柔软湿滑。
往下看去,石阶顺到水底深处,一眼看不见底,雾蒙蒙,黑沉沉的。
不知不觉,视线被阻拦,只见四周水草丰茂,细长绵延,司遥拨开层层叠叠的水草,却依旧看不清前方。
就在此时,脚踝处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感。她推着水继续往前,却发现怎么也无法前进了。
司遥微微侧头看去,只见一条粗壮不堪的水草将她的脚踝紧紧缠住,她用力蹬脚,企图将水草踢开,熟料,竟缠得更紧了,
司遥只得回头,将水草解开,抬起头,恍见水草飘摇间出现一道模糊的人影,细细看去,却又被水草遮挡。
她的目光扫向四周,水草幽沉阴冷,身影诡异绰绰,她想了想,决定先回岸上叫上山尘再行探查。
就在她折返之际,自水草深处传来一阵歌声,像是有人在耳边轻声吟唱,远远近近,听不真切。
是大雾里那阵诡异的歌声?
司遥像是被人控了神识似的,竟不受控制地拨开层层水草,朝着方才瞧见人影的地方游去。
直到脚尖触地,她才恍然回神,可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地发不出声音。
只见丰茂的水草后立着无数尸体,竟形成了一片水下尸林。
尸体被钉死在湖底,比人还高的水草在尸体周围摇摇晃晃,将平静的湖水搅动地波澜重重。
许是因为水中温度极低,这些尸体立在水底竟不曾腐烂,除去衣裳,身上长满厚厚的青苔,皮肤竟还如生前一般皮肉饱满,细细看去,还可以看见肌肤精细的纹理。
司遥用手拨开尸体脸上的青苔,这才看见尸体脸上挂着诡异安详的微笑,她用指腹碰了碰尸体的皮肤,触感阴冷,僵硬地恍若一块石头。
放眼望去,整片黑沉沉的湖底,约莫每十五丈便立着一具尸体,这无数的尸体像极了引路灯,蜿蜒着到了看不见的水底深处,男女老少都有。
他们的目光空洞洞地皆看向同一方向,注视着湖水更幽深处。
此地竟是一个巨大的养尸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