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斓皱着眉头问:“我要怎么救她?如今我自身难保,刚见公主就被关禁闭,这也太狠了!”
冬桃绞着衣角,低声说道:“公主是气您离家出走才罚得重。等驸马爷回来求情,肯定能放您出去。”
卫斓心里一动,驸马爷就是她爹了。看来这夫妻俩是在演红白脸,严母慈父的组合。
等卫斓吃饱了,冬桃带她来到一个偏僻的院落。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显得格外幽静。纸窗透出黄豆大的光点,映得屋内有些朦胧。
刚推开门,卫斓还没看清,就被一具温软的身子紧紧抱住。冬桃也挤过来,搂住两人,顿时哭作一团。卫斓感觉胸前衣裳被泪水浸湿,手忙脚乱地拍着两个哭到打嗝的姑娘,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
卫斓心里有些感慨,虽然母女重逢没有抱头痛哭,但朋友重逢却抱头痛哭,至少她还是有人在乎的。
好不容易止住哭,卫斓这才细细打量眼前的人。这姑娘眉眼确实与她相似,但细看就能发现刻意模仿的痕迹。更可怕的是,秋棠说话的神态,分明就是现代的自己。
卫斓突然背脊发凉。“你们说实话,”卫斓抓住两人的肩膀,“我和以前比有没有变化?性格、习惯这些?”
秋棠和冬桃对视一眼,齐齐摇头,异口同声道:“郡主和从前完全没变样啊。”
卫斓一下子瘫坐在凳子上,怪不得大家都看不出她不是巩云容,这太诡异了。她明明是穿越来的现代人,怎么行为习惯会和古代郡主完全重合?
外头响起三更梆响,卫斓突然想起:“对了,桓影和跟我一起来的红花姑娘去哪了?他们没事吧?”
秋棠回答道:“桓大人只听公主调遣,神出鬼没的。红花姑娘安置在露华阁,公主不会为难她。”
卫斓这才放心下来。她想起公主的话,连忙问道:“我到底为何离家出走啊?”
两个丫鬟突然眼神闪躲。秋棠犹豫了一下,问道:“郡主,您真的什么都忘了?”
卫斓无奈地说:“是真的,我摔到头了,什么都不记得。”
冬桃伸出一根手指,试探性地问:“您先告诉奴婢,这是几?”
“……我只是失忆,又不是变傻子!”卫斓哭笑不得,“你们告诉我,也许我就能恢复记忆了。”
秋棠从木柜里取出个牛皮信匣,轻轻推到卫斓面前。卫斓疑惑地打开,里头整整齐齐摞着二十多封书信。她随手抽出一封,抬头是“襄城伯世子亲启”,落款是“云容手书”。字里行间尽是节气问候与诗文唱和,言辞含蓄克制,连“思念”二字都不曾出现。然而字里行间却透着说不出的亲昵。
“这算情书?”卫斓举着信纸看向秋棠,见她脸颊微红,神情有些不自然。
冬桃接过话头,轻声道:“郡主,您说宁可跟桓影浪迹天涯,也不愿嫁那襄城伯世子。你就是为了和桓影私奔所以才私自出府,之后秋棠便模仿您的字迹回信,说您得了病要静养。那世子爷倒是痴心,隔三差五送药材来。”
卫斓一愣,信息量太大,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和桓影私奔?”
冬桃叹了口气:“正是呢,郡主,没想到您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卫斓脑袋里嗡的一声。她回想起一路上和桓影的相处:路上桓影总盯着自己发呆,夜里还守在自己房门口,眼里带着淡淡的悲伤。那男人常说“你说过要带我离开公主府”,原来竟是早就应承过的事。
可这些终究是巩云容的感情,而所有人都以为她在假装失忆。她无法回应桓影的感情,更何况……桓影曾答应她,回到京城就安排她和刘明义见面。
“我要找桓影问清楚。”卫斓攥着信纸站起来,“他答应回京就让我见明义哥的。”
秋棠连忙拉住她:“这都三更天了,要打听桓影下落,得等明日找桓大。他是唯一可能找到桓影的人。”
当晚,冬桃回了自己的通铺,卫斓和秋棠挤在一起睡。卫斓躺在床上,思绪纷乱。她想着自己的身份、桓影的承诺、刘明义的安危,还有那些她并不记得的过往。
秋棠在一旁轻声安慰:“郡主,别想太多,先休息吧,明日再想法子。”
卫斓点点头,闭上眼睛,闻着被褥里的樟脑味,听着秋棠均匀的呼吸声。脑海里,桓影的身影和刘明义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焦虑,等待天亮后再做打算。
次日清晨,卫斓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她揉着发涩的眼皮撑起身,只见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坐在床沿。他身着浅灰暗纹长衫,愈发显得儒雅,面如冠玉的鹅蛋脸透着书卷气,丹凤眼却泛着红血丝。他慌忙用袖子抹了把眼角,镶银边的袖口沾了水渍。
这就是驸马都尉巩永固了。
“容儿!”带着哽咽的呼唤让卫斓心头一颤。她试探着喊了声“爹”,便见对方眼眶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