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嬷嬷对她虽然好,但孩子还是需要玩伴,且每年换季,秦凤仙就会把自己穿不下的旧衣服给她,金嬷嬷把内外面一翻,重新缝过,便是一套颜色崭新的衣服。
孟翠栩知道她嫁得不好,没想到不好到年纪轻轻就成了婶子……
金嬷嬷这时领着马车过来,眼见自家姑娘红了眼眶,快步走过去,“大爷,怎么啦?”
“嬷嬷,我见到凤仙姊姊了。”孟翠栩眼泪一流,哽咽道:“但她被折磨得看不出以前的样子,我不认得她了。”
齐桁尔见她自己糟心事情都一堆了,居然还有心思为故人落泪,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只在被人发现之前很快褪去。
半个月后,孟翠栩的富贵酒楼正式开门做生意。
闻香楼生意极好,客人多,见到隔壁开了一间新酒楼,有些人想尝鲜这便进去了。
邵大厨跟苏大厨掌杓的功力一流,林掌柜又舍得买生鲜食材,菜叶是清晨采,鸡鸭也是当天宰,不到几个月,富贵酒楼的客层便稳定下来,奇的是隔壁闻香楼的生意也没被影响,反而附近又开了两间高档酒楼,形成一个小小的圈子,于是之后口袋有钱,想吃好东西的人,就都会往城西三街那里去。
九月底结算时,富贵酒楼净银共三百多两,孟翠栩很满意,距离把弟弟跟孙姨娘赎出来又更进一步了,快的话明年年底,他们三人就能团聚,不过在这之前,她已经先把秦凤仙给救出来。
她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秦凤仙住在哪里,才十两银子她丈夫就高高兴兴地把她给卖了。
孟翠栩原想让她去绣样坊刺绣,那里清闲,绣娘们也都老实,秦凤仙却想在酒楼洗碗,说丈夫常常在半夜打她,她害怕没声音,总觉得一静下来就会有拳头落下,孟翠栩想想也好,忙一点累一点,晚上好睡就不会想那么多了,先把身上的肉养回来再说。
这几个月,孟翠栩每五天出门一次,从富贵酒楼的大门进入,再从后门到齐桁尔的小院,大部分时间都是例行报告,例如:祖母很好,前几天吃了齐桁尔让她带回去的鱼汤,吃得眉开眼笑;公公最近常生气,因为齐桁宜真的是烂泥糊不上墙;齐桁山最近很开心,因为许小姐就快过门……之类的。
齐桁尔总是很仔细的听,在听到齐桁宜花了一千两买个会变聪明的玉佩后,忍不住叹了气——大哥小时候从罗汉床跌下,从此左脚就跛了,爹娘难免特别溺爱,于是造成他现在不知世事的少爷样,不会算数拨算盘就算了,还容易被骗,花一千两买变聪明的玉佩?
齐桁尔十分无奈,“我爹娘怎么说?”
“公公忍不住打了大伯一顿,要不是婆婆拦着,恐怕要躺在床上好几日,公公这次是真的动气了。”
“那我嫂子呢,帮着劝,还是帮着骂?”
“哭着请婆婆去跟公公求情……后来是赵嬷嬷说起三爷快成亲,娶的又是许大人的闺女,可得给上十足的面子,要是把大哥打得躺床,到时候面子上过不去不好,公公这才听进去,否则恐怕要把家法打断了才会收手。”
齐桁尔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大嫂帮着骂是最能让父亲消气的,帮着劝也勉强能说夫妻情深,偏偏是舍不得丈夫挨打,求母亲去跟父亲说情,她是把自己当透明的吗,家里闹翻天却什么都不做?
齐桁尔沉吟,爹累了,得有人帮他,大哥不可能,三弟婚后一年也得分家,他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孟翠栩了——相处这几个月,他能理解祖母为什么喜欢她,她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很念旧,从她千方百计也要找出那个旧时姊姊就看得出来,一个念旧情的人肯定珍惜情分。
他自认看人的本事不会比看古玩差,孟翠栩个性稳重、重情,只要自己好好对她,她就会好好对齐家,他看得出她很用心钻研酒楼经营之道,为的是想将来传授给弟弟,是以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祖母说,她以前就很孝顺,现在更孝顺了。
至于她跟他之间,比起夫妻,更像伙伴,他对她很满意,将来若是四皇子倒台,他可以用“被找到了”的理由回到齐家,跟她当一对真正的夫妻,让她生下自己的嫡子,有这么聪慧的妻子,儿子肯定有出息,她替他分忧,他给她体面……
慢着,如果让她帮着爹看帐本,分担生意上的事情,然后把襄哥儿送入怡然园,由父母亲亲自教导,等襄哥儿长大了,直接把家权给他,这样应该也可以。
至于大哥夫妇,就直接从大爷大奶奶变成老太爷老太太,跳过老爷太太掌家的这一段,别给齐家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