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儿转念一想,便明白了,笑着说:“二爷,话不是那样说,若是绯儿将来的夫君问起,自幼跟谁交好,我肯定会把邻家哥哥说成邻家妹妹,并不是为了欺骗,而是为了避嫌。这世道对女人来说是很苛刻的,一旦被怀疑,那就翻不了身,我想,二奶奶是不想二爷心里不痛快,毕竟男女七岁不同席,而二爷跟二奶奶相遇的时候都已经六七岁了还玩在一起,要是被有心人说上一说,二奶奶的日子只怕会难上许多。”
好像有点道理。齐桁尔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没错,一定是这样,当时两人都已经六七岁上下,他穿的又是男子服饰,玩了好几天怎么会不记得。
绯儿替他剥了只暇子,“二爷介意二奶奶啦?”
“什么介意不介意。”
“奴婢服侍了二爷十几年,可没见过二爷跟谁这么能聊。”
齐桁尔不以为然,“我人不在家,自然得透过她才能知道齐家状况。”
绯儿只是笑着没说话。二爷一向话不多,跟二奶奶却可以一说整个下午,这还不叫特别吗。
若想知道齐家的事情,二奶奶五日一报,基本上都是那样,不用几句就能交代完,二爷偏偏还会问东问西,夫妻之间的学问很多,“处得来”可是最重要的,不然就会像大爷跟大奶奶那样,刚开始浓情蜜意,后来鸡飞狗跳。
都问起小时候的事情了,还不在意呢?
“奴婢瞧二奶奶真好。”
看,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二爷却没喝斥,分明是要她说下去。
“二爷虽然暂时不能回家,但齐家上上下下可都过得好好的,不用二爷担心,反观二奶奶,祖父跟父亲死了,母亲嫁给孟家老爷当平太太,几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从没见过面,二奶奶想不想见?肯定想的,但她不能,她连母亲都不能见,好不容易知道弟弟跟孙姨娘的消息,却还得自己赚钱才能赎回,明明有丈夫,却得当寡妇,这林林总总可多糟心啊,可二奶奶永远那样平心静气,面对二爷也是笑意盈盈,奴婢大了二奶奶许多岁,但自问也做不到那样。”
齐桁尔点点头,“还真难为她了,有件事情,你去给我办一下。”
“是,二爷尽管吩咐。”
齐桁尔于是说了起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不到卯正,孟翠栩已经把自己打扮完毕,穿着一身杏黄色的崭新秋服,头戴翠玉簪子,脚踩粉珠香鞋,在金嬷嬷、芍光、亦丹的服侍下到了齐老爷夫妇的恰然园。
尽孝,是齐家每个媳妇的责任,但今天特别不同——齐桁山昨天成亲了。
今日是新妇奉茶,户部许大人的女儿正式成为齐家的三媳妇。
柳氏还没来,孟翠栩先在西首坐下,金嬷嬷跟芍光亦丹在后头站着,齐太太身边的赵嬷嬷很快奉上茶。
孟翠栩笑说:“赵嬷嬷辛苦。”
“是奴婢的本分。”二奶奶真是客气。
孟翠栩拿起白玉茶盏,尽孝时大家还没吃早饭,因此一向奉的是人参茶或者灵芝茶,今天倒是不太一样,孟翠栩嗅了嗅,是蜂蜜菊花,正好,虽然时序入秋,但这几日却有些燥热,喝蜂蜜菊花解解燥。
喝了几口,堪堪放下茶盏,就见齐桁宜带着柳氏以及大房一堆人马过来,一群孩子除了快三岁的襄哥儿外,还有镇哥儿、擎哥儿共三位小少爷,两位小小姐——眉姐儿,以及如月前几个月生出来的秀姐儿,而另一通房丫头如菊大腹便便,柳氏也已经显怀,大房算算,已经有七口人,坐在东首好不热闹,相对于西首一个人的孟翠栩,就显得单薄许多,所幸齐娟儿到了,姑嫂说话,时间快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