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半大不小,但是,已经稍稍懂得脸红心跳的意思。
央柰想,难道她的人生要从这里开始不一样了吗?还是说,真有命运的邂逅这回事呢?
正当她思绪乱转的时候,一回头才发现刚下课的央樨就站在自己身后。
她穿着淡绿色的裙子,手上拿着小提琴盒,长发服服贴贴的披在肩膀上,夕阳投射在她白皙脸庞上,她像洋娃娃般的微笑着。
小王子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落在央樨身上。
一阵失望忽然涌上心头,原来……原来他的微笑不是为她,是为了央樨。
而毛毛之所以逃跑,也有了答案----因为音音跟央樨一样下课回来,被意中人看到自己跌倒的蠢样,要他不跑也难。
「央柰。」央樨蹙起秀眉,「妳怎么又弄得脏兮兮的?」
「玩嘛。」央柰转向袁希珩,「虽然不太像,不过她是我的双胞胎姊姊,沈央樨;央樨,他是对面新搬来的邻居,袁希珩。」
央樨展颜招呼,袁希珩也报以微笑。
「回家了。」
「嗯。」央柰转头,「哎,那个,袁希珩,手帕洗好再还你。」
那天晚上,央柰看着窗外的星光,感觉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了,原来人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喜欢上另一个人,而且,人也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现那个人不喜欢自己。
央柰从来没有羡慕过小公主似的央樨,从来没有,直到那一刻。
当她看见小王子望着央樨的眼神,她突然好希望自己是央樨。
真好…好希望自己是……
***
央柰认真的看着镜子,细细审视自己的眉、眼、鼻梁……原来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纪自然而然就会出现这种行为。
二十五岁。
央樨早在四年前便已经从台大外文系毕业,如今在补习班担任英文老师,而她这个次级品果然「不负众望」的在联考时频频出错,就这样,国中同学念高一的时候,她还在念国四,高中同学大三的时候,她才念大一,而当同龄的人都已经在社会闯荡多年,她才刚刚拿到文凭。
读中文系的她还是在延毕一年之后,终于在同学的帮忙,以及教授同情之下才勉强毕业,毕业成绩看不出哪科出色,但类似的及格边缘分数,却说明了她人缘应该很不错。
虽然她毕业的圣玛莉学院是教育部登记有案的学校,不过讲出去,十个人有十个人会用那种很疑惑的语气问:「圣玛莉学院?台湾有这个学院喔?」
每当这种时候,身为圣玛莉人的央柰一定会挺身而出,「当然有。」
「怎么没听过啊?」
「呃,这个嘛……」这真难回答。
凭良心说,央柰也是到自己进入该学院之后,才知道台湾有这么一个学院,而且还是在那遥远的屏东。
关于这所学院的目录简介,只是写着----一所面海的美丽学院。
由此去想象该是艳阳、碧海,学校里还满是绿色的大树……于是,央柰就这样被骗了。
太阳晒得皮肤发红,海风吹得他们一年四季都像疯婆子,而那条林荫大道是屏东县景观,根本和学校无关。
开学第一个月,央柰就有打包行李回台北的想法,但是看在大学难考的份上,她只好咬牙忍耐。
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不管怎么说,她总算是毕业了。
不用再跟老爹伸手要钱。
不会再有那种古代文人被下放边疆的感觉。
还有、还有,就是如果有八百年不见的亲戚问「央樨在补习班教书,那央柰呢」时,老爹不用一再尴尬的抓头发嗯嗯啊啊,可以堂堂正正的说「央柰也在补习班教书」----这个讲法是央柰自己想的啦。
她也想在补习班教书,不过前提是,有人愿意请她这个圣玛莉学院成绩低空飞过的毕业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