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记事开始,哪怕再热的天,姨娘都不许她打赤膊,若是见到了,必然劈头盖脸一顿好打。
至于原因……
乔姨娘对她说的是,这颗红色的胎记十分晦气,会克到她跟弟弟,所以不能露出来。
她曾纳闷过,既然乔姨娘这么厌恶那颗胎记,为何不干脆拿刀子将胎记给剜了?
如此,就再也瞧不见了。
乔姨娘听到后,先是给了她几个耳光,将她打翻在地,还踹了她一记窝心脚,然后冷笑着告诉她——
不用刀子剜掉,是不想给她留疤,免得以后“卖”不上好的价钱。
这么多年,纪芜始终藏着这个秘密,连她最信任的嫡姐都不知道,可……李氏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她想不明白。
但她知道,无论如何,这身都是验不得的。
纪芜的目光扫过屋中众人,此时,落在她身上的既有担忧、又有愤怒,还有李氏的得意与恶毒。
忽然!
纪芜起身上前,一把握住了放在李氏身旁的银钗,向后退至门口。
众人皆看向她,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就听到清丽的声音传来——
“李大夫人,你会得到这簪子,完全是因为那日李辉妄图轻薄于我,我用这簪子刺伤他时,不小心掉落才被你拾到。”
“今日,你如此污我清白,毁我名声,想以此逼迫我给李辉做妾,连累永安伯府的清誉,你做梦!同为女子,你如此做,他日必遭报应!”
纪芜死死地盯着李氏,目光中露出决绝,“就不必劳烦稳婆验身了,今日,我以我死辩清白,烦劳诸位见证!”
言罢,她抬起握着银簪的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狠狠向脖颈刺去!
“噗嗤!”
鲜血滴滴答答,落在了地上。
此时,无论是坐在椅子上的纪明昭母女,又或者李大夫人,全都站起身来。
她们的目光或是讶然,或是不可置信……以及惊恐。
谁都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如此发展。
纪芜手握银簪,愣愣地瞧着骤然出现的谢铮。
他幽深的凤眸正看向她,不见丝毫情绪。
随即,带着薄茧的手伸出来,一根一根地掰开纪芜的手指,收回手臂。
那根银簪,正插在他的小臂上。
若非谢铮及时出现,只怕如今,纪芜已血溅当场。
垂眸拔掉银簪,他依旧面无表情,冷声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侯爷,您受伤了,快……”纪明昭终于回神,向前走了几步。
话还未曾说完,就被谢铮打断,“夫人最怕血腥,莫要上前来。”
一边说着,他看向王令仪,虽然语气温和了些,却不容置喙,“劳烦岳母大人帮忙,带夫人去里间稍坐。”
“好……”谢铮的这副模样,王氏也是头一回见。
况且,这里毕竟是定远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