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休止的哗然再度四起,连柳善善的目光中,都闪过讶色。
谢桓并不理会周遭纷纶,只是顿了一瞬,又继续道。
“承如裴道友所言,回溯珠可作误导,剑意亦可伪造,我探过师尊身死痕迹,他心脉中剑,一击毙命,死前并未有所防备,这证明凶手,或是他所熟悉之人。”
“毙命心法来自裴家基础剑术,并非不可模仿,更佐证凶手修为极为深厚,但据我观察,裴道友修为不高,连燕泽大比亦未参与,她动手实为勉强,若是她妹妹,倒有一二可能。”
“证据尚不充分完善,更遑论动机,我虽不知无患塔试验,亦不知师尊恩怨纠葛,但我知晓裴家家主向来缜密,让裴家人公然潜入谢家廊院,又以如此粗糙的手法暗杀我师尊,实在过分明显。”
“最后,此事明面上看,虽仅涉及谢裴二家,但案件亦是发生在沈家所主导的燕泽大比其间,我师尊身死,最易受到动摇的,便是我这位参与燕泽大比的徒弟。”
“我若颓然,首先得利的便是参与燕泽大比的其余世家子,沈家主推测凶手的动机有关无患塔,我为何不能推测,凶手真正的动机,其实是天女衣?”
……
沈北歌听傻了。
不仅仅是沈北歌,在场所有身居高位的长老亦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神色各异,沈家主面色铁青,敛去所有笑意,不轻不重斥责了一句。
“胡言乱语。”
柳善善方才满腹言辞统统被压了回去,这下她可算知道,为何谢桓所修,是名辩道了。
坚白同异,辩者诸事,是为名辩。
谢家长老们当然对此异常不满,自家人不明不白身死,唯一跟随的弟子还帮着凶手辩驳,何其荒唐,于是便也纷纷站出来,斥责谢桓的同时,亦是要一个说法。
而裴家亦有人跪下反驳,力求将自家从此事中摘清干系。
一时半会儿堂内窸窣纷然,沈家主咳嗽了一声,放出神识威压,压得满堂寂然。
“沈家宽宏,自然给予裴小友自证清白的时间,我便允你几日行动自由,查出真相,若时期已至,仍未有定论,我便只能视你作凶手,以死为谢二当家偿命。”
沈家主笑意盈盈,却带着恶意瘆然,这对姐妹,让他想起了一段糟糕的回忆,一位不听话的徒弟。
“至于自由期限……”
“你妹妹在擂台上落败之时,便是你身死之期,如何?”
刚想问什么意思,就见他忽然指尖一动。
紧接着,眼前的猪圈和四师兄,都在她面前消失不见了。
柳善善:“!!”
她刚想张口大呼震惊,就见消失不见的猪圈又再次出现了面前。
眼前是四师兄伸过来的手。
他干燥的手掌握住她的手,下一瞬,周围的环境陷入黑暗之中。
这一回,是她和猪圈,以及四师兄一起消失不见了。
柳善善:“……”
所以上一回消失,是把她给落在外面了吗?
只是,从四师兄冷淡的神色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尴尬。
他人从猪圈里出来,却浑身干净清新,仿佛是从雪地里走出来一般,浑身沁着浅浅的冷意。
看她一眼,冷声道:“要记得每日来看猪。”
柳善善:“……哦!”
第49章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等柳善善从猪圈里出来,下意识便抬手挡了挡眼睛。
当然,不全是因为外面明亮的光线。
还因为不远处“叽叽叽”的闹喳喳声音。
她下意识循着声音望了过去,看到猪圈的正对面,不知何时多了一群……黄澄澄、毛茸茸,甚至还没拳头大小的,小鸡崽?
小鸡崽们似乎很快乐,正在原地扑着小翅膀到处啄着撒在地上的吃食,可它们又太矮太小,随便扑腾进某个草丛中,就见不着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