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儿一脸紧张的盯着谢子恒,事关生死,由不得她不紧张。她知道盐事关国本,不是她这样的升斗小民所能触及的,所以她就算知道制作精盐的法子,也知道制作水泥、玻璃、肥皂等等基础工业的原理,却都未曾想过以此赚钱。她已经很小心了,就算做个小弓弩,也只是用木材来做,却不曾想还是给自己招来了祸患。谢子恒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心下便了然了这东西就是她做的。“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想要功名利禄,总归是要靠自己的真才实学去赢来才是。靠些不入流的手段去得来得,始终不光彩,也长久不了。”“谢公子是个磊落之人,小女子佩服。”乔云儿松了一口气,差点就要给他跪了下来。她的小命,可真是在他一念之间……“以后,这些东西云儿姑娘还是别轻易买了玩,更不可轻易送人,容易招来杀身之祸。”这算是敲打她还是奉劝她?乔云儿慌忙点头,不搞了,不搞了,以后必须得收敛,万不敢轻易做这种危险的事了。“这东西,谢公子看着处理吧,我……我就不打扰谢公子了。”她说着,慌忙将手中的弓弩递还回去给谢子恒,转身就朝着客房的方向落荒而逃。她怕死,也怕自己惹出祸事连累了全家人。圆宝才出生不久,白白胖胖的娃娃,若是被她一时兴起做出的个小玩意害死,那她就是罪孽深重。谢子恒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那纤细的身姿,在夜色之中慢慢没了踪影。她是聪慧的,比很多人都聪慧!若他是个男儿身,只怕这大周的天下,早晚得有她的一席之地。她太明白自己身为布衣百姓的各种局限,所以,她才会想到拉上官府,让官府为她家的飞黄腾达保驾护航。放眼这大周的天下,又有几个人能有她这样的心胸和眼界?竟是甘愿把自己应得的利益双手奉上。他转身,拿着桌上的工具一点一点的将那弓弩拆了下来,最后又装了回去。次日,铃铛一早便端了盆热水来敲她的门,乔云儿顶着重重的黑眼圈开了门,铃铛当即便吓了一跳。“云儿姑娘,你昨晚一宿没睡吗?整的这么大一个黑眼圈?”头上悬了把刀,差点就把她脑袋给割了,怎么可能睡得着?“真是麻烦你了铃铛姑娘。”乔云儿接过铃铛端来的水,摇摇晃晃的就朝着屋子里走去。她只是一个乡下姑娘,可不敢让大户人家的丫头来伺候。“要不,我来帮你吧?”铃铛站在门口说。难得谢子恒对她态度不错,她也是瞧见这两人是真的聊得来得,所以她对乔云儿态度也比较好。在府城,她家公子除了常玉尘,基本上都没有什么真心相处得来的朋友,乔云儿虽是个乡下丫头,但她对谢子恒倒是没有刻意奉承讨好,也没有求过谢子恒什么。这就很好。“不用不用。”乔云儿在屋子里摆了摆手道:“我好脚好手的,哪里就用得着人伺候了,你自去忙就是。”铃铛离去,乔云儿梳洗后,便将自己那身染了血的衣服收了起来。昨夜借了谢子恒的披风,便是整整齐齐的折叠好放到了收拾整齐的床上。府中小丫鬟领着她去花厅吃早饭,没有见谢子恒她也没有多问。男女大防,他们自是不方便在一起吃饭的。“姐姐,叨扰一宿,我也是该回去了,不知姐姐可否带我去向谢公子辞行?”乔云儿吃过饭,就喊小丫鬟领她去辞行。今早儿,她刻意梳了个垂髫鬓,让她看起来更像个小孩子。这样,就算旁人看见了她出入谢宅,也会少些闲言碎语。一个孩子而已,若非有心之人,谁又会抓着不放?小丫头领着她去了前厅,谢子恒似乎是早早的就等候在了那里。茶几上摆了一壶热茶,见乔云儿来,谢子恒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是嘴角有些控制不住的扬了起来。从他第一次见她起,就没有见过她梳垂髫,不过她身量不算高,这样子,倒还真的有几分小孩子的模样。本来她就还是小孩子,连十四岁都不满。“准备要回去了吗?”他倒了一杯茶,推到了乔云儿跟前。乔云儿直接坐到了他对面,也是不客气的便把茶水端起来一口喝尽。“这牛饮,哪里品得出茶香来?好茶给你喝,都是浪费。”乔云儿听着他损自己,很是不赞同道:“茶这东西,喝了就是用来解渴的,只要能解渴,那就不算浪费,你管我是牛饮还是细品。总之,这茶喝到肚子里了,结果不都是一样的,至于过程,当然是怎么舒心怎么来。”谢子恒听着他这话,顿时就是一愣,殊途同归,可不就是她说的这样?就像他以往纠结的事,不管过程怎么样,最终的结果还不是那个样子。,!所以,结果是坏的,他又去在意那些过程做什么?曾经,他确实是被父亲真心疼爱过,但是如今他待自己已经毫无父子之情,这就是结果。所以,他何必去纠结那为数不多的几年时光,而去忽视了如今他带给他的处境?他忽然就想通了,有些事,本就只要看结果的。“你说的也对,倒是我肤浅了。”他笑着说,又帮她续了一杯茶水。“你就是因为弓弩的事特意来得三河镇吗?”乔云儿问。“也不全是。”谢子恒摇头道:“前些时日是我祖父的冥诞,所以来了一趟。昨晚吓到你了?看你一宿没有睡好的样子。”“这还用问的?”乔云儿撇着嘴巴摇头:“胆战心惊了一晚上,就怕谢公子出尔反尔。不过现在却是想通了,谢公子若真是那种卖友求荣的人,只怕现在我这可脑袋也不会好好的安在脖子上。人嘛,总要有信任别人的能力,否则这辈子活着也是累。我与谢公子之间没有利益纠葛,说起来也能称一声朋友,害我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不是?若是你想以此求得荣华富贵,直接报自己的名字岂不是更便宜?特意走一趟上河村相告,到底还是谢公子一番苦心呢。”乔云儿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心想着自己左一句朋友,右一句苦心的,该不会让他感觉得到她是在奉承吧?她只是想说点好听的,然后,保命,保全家人的命。谢子恒听了她的话,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人总要学会信任人,那他算是她信任的人了?他也是想不到,意外的认识,互相送了节礼,便让他们谈到了信任的问题上。但是他很高兴,有人能信任他。她说的也没有错,他们没有利益纠葛,他不会害她。也只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利益纠葛,所以他乐意和她相处,也愿意逢年过节送份节礼来,保持着这样的联系,就当是有个挂念之人了。:()江南春光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