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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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芩下车的时候,是和章琴互相搀扶着下来的,两人加在一起四个大箱子,陈洪和司机帮忙一人拿了一个,走到村里都不知道是箱子推她们还是她们推箱子。
身上又全都是车里暖气闷出来的汗酸味再加上嘴里的胆汁,苦不堪言。
所以当陈洪给她们看村里腾出来的屋子的时候,她们俩居然觉得这条件还不错。
一人一间房,虽然面积不大,
但是都有双人床,旁边还有个铁架子加木板充作书桌,甚至有个房间还放了一盏看着还算新的台灯。
虽然是旱厕,但是好歹是单独隔出来的,应该很久没人用过了,清得很干净,洗澡也有个简单的热水器,淋浴房明显是新造的,里面的水泥很新,厨房里有老式土灶还有个简单的煤气灶,锅碗瓢盆都齐全。
而且是单独的院子,院子旁边还放了个发电机。
看得出陈洪尽力了,硬件条件不行他已经把软件安排得尽量舒服。
“这屋子空着有五六年了,我找人修了修,但是屋顶还是不行,下雨漏水的话你们两个得在有台灯的那间屋子挤挤,那间屋子屋顶是全翻新过的,我还弄了个土炕,冷的话烧个火就热了。”陈洪带着两个女生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搓搓手:“我看你俩今天够呛,要不都先休整一下,白天自己在村里逛逛,正式的工作明天开始?”
“明天带我们去矿里?”章琴问。
“那不行,最近下雨,到矿里去的那条路走不了。”陈洪指了指村子北面,“我们明天去工作室碰碰运气,互相介绍一下,那孩子也就是不碰黑陶,陶器还是做的,你们先跟着他看看做陶也行。”
“我听说他们工作室最近做了个新瓶子,工艺很超前,你们可以先去感受一下。”
“要是能说服他,黑陶顾问这活他来做是最合适的,你们剧本里不是有几个黑陶展示么,那些他都能做,肯定比剧组找成品成本低。效果还好,内行人看了也不会觉得突兀。不过这还得看他的态度。”
“这村子最早就是老爷子做黑陶的时候建起来的,当时住的都是矿工,后来破败了,我找人在原来村长住的那屋子里搞了个陈列室,里头放了不少照片和陶片,后山还有个大窑子,现在还在使用,可以大批量烧制陶器,这些你们都可以自己去逛逛。”
陈洪介绍得很详细,还画了一张村里的地图。
“村里几个老人都认识老爷子,不过他们不太听得懂普通话,耳朵腿脚都不灵便,平时不出村,沟通起来会有些麻烦,人都不坏,耐心够的话听他们讲讲以前的事也不错。”
陈洪很忙,来的路上一直在打电话,现在也是交代两句手机就得响,一段话被打断了四五次,章琴本来就吐得脑仁疼,陈洪的电话第六次响起来的时候,章琴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洪,手指了指门。
陈洪一边做着走了走了的手势,接着电话就跑了。
涂芩在院里搬章琴带过来的大件,露营用的东西和简易的衣柜,隐约听到陈洪在电话里跟人吵架,什么工作室又被人砸了,这帮人是不是有病之类的,隐隐地还听到个双胞胎回来了……
语气不是特别好。
涂芩多看了两眼,心里想这民协会的会长身上江湖味挺重的,不过人还算好相处,没什么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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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琴到底是快五十岁的人,折腾一通精力不济,中午吃完泡面后就有些发烧,吃了药睡了。
这屋墙壁很薄,涂芩哪怕在院子里走路卧室都能听见脚步声,她怕吵着章琴睡觉,在自己房间呆坐了一会,也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她先去帮章琴量了下|体温,不烧了,只是人还不怎么精神。
又给章琴烧了一壶热水放着,涂芩穿了外套溜溜跶达地出了门。
今天天气倒不错,午后难得出了太阳,三点多阳光正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陈洪给的地图很详细,涂芩看了半天,打算去离得最近的陈列室,陈洪在地图上标了个圈,写着博物馆。
雄心壮志的。
说是博物馆,其实比她们临时住的那个屋子还要简陋,就是最简单的土墙泥瓦房,门窗都是木头的,已经斑驳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门口插着个小小的陈列室的牌子,一个老大爷坐在牌子旁边的椅子上打盹。
涂芩以为大爷是收门票的,正想掏手机扫二维码,大爷却冲她挥挥手,示意她直接进去。
“这个,假的。”大爷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话指了指二维码。
涂芩:“……谢谢。”
大爷咂咂嘴,把外套拢了拢,闭上眼睛不再搭她。
陈列室和外面的风格一致,大概四五十平米的一个大通间,墙上挂了一些照片,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玻璃柜子里是一些陶器碎片和保存起来的文字记录。
涂芩一点点看过去。
有些意外。
这地方虽然简陋,摆出来的这些东西却都很完整,通过这些照片和文字基本能还原这个村子的历史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