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刚想吐槽说,谁大晚上不睡觉打电话玩啊?
转念一想,的确没有人会这么无聊吧,而且那道声音很熟悉,好像是谢忱。
只不过他们两个很少打电话聊天,平常也都是在手机微信上说话,怎么偏就大半夜的一反常态?
思及此,林听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一眼,才确定就是他。
林听赶忙拨打过去,但却一直显示对方已关机。
她心中一紧,越来越慌,谢忱从来不是轻易玩失踪的人,他大晚上打了一通电话,又莫名其妙关机,该不会是要寻短见吧?
林听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脑海有两种想法在打架。
一种说谢忱遇到了什么难事,想要寻短见,另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声音说,谢忱不是那种轻易服输的人,更不会做傻事。
但这种时候,她已经顾不得太多了,起身匆匆忙忙披了件外套,穿着睡裙和拖鞋就往外走。
边走边和苏寅琛打语音通话,一连几个也是无人接听,一直显示忙线中。
“那个时候我年龄小,只知道医院是个很可怕的地方,当时我去医院见我爹的时候,他就一个人躺在床上,我进去的第一眼看见我爹的时候,就直接哭了出来,边哭边喊,‘爸,你是不是快走了?’后来那整个病房的人连着我爸都没有告诉我,他做的手术是痔疮手术。”
林听甚至不敢想象,背负着这种罪孽长大的小孩,怎么做到让自己时常保持着热情洋溢的笑脸。
回忆结束,谢忱往后懒懒一靠,仰头望向天花板,冷白皮肤突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林听身体一僵,这么一句平淡却真诚的话,却如同是有一小股电流从心口涌出,钻满全身上下,令她头脑晕乎乎的。
“林听,我是不是真的无家可归了?”
自私……
这需要道歉,小时候的谢老爷子就告诉了谢忱这个道理,警察要管的事情很多,而人自己也要学会内省。
“有惊无险啊,不过那小姑娘挺厉害的啊,你这样脑子也能让人家忽悠下去喝几口水。”林听毫不客气的笑说。
小姑娘语气诚恳,眼睛亮亮的,“你学会之后,就能帮我捧点河水,捉小鱼小虾啦。”
听到医生出来和谢辉谈话的声音时,谢忱也松了一口气,但他没有往前走,反而拉着林听的手就往医院外走。
之后,林听站在渐渐空旷的马路,准备拦出租车去弯月镇,如果幸运的话,他应该还住在那里。
半晌,林听回了句:“好。”
“我爹的眼神总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奶奶说,我爹还真的挺爱我妈的。”
“林三三,我自私了。”
“好啊。”
“嗯,好笑。”谢忱懒懒地往身后一靠,发自内心地笑了下。
“我叫林三三,就住在那儿,她们不让我玩水,我就想看看,不下去,真的。”
挂断了电话后,林听拦到一辆出租车,思索了片刻,对司机说:“师傅,去白港市第一人民医院。”
或者说,他呈现的的确是这个样子。
谢忱看着她握紧的拳头和身上单薄的衣服,眼神黯然。
他笑着问了一句,可就这笑容,深深刺痛了林听的目光,疼得发酸。
谢忱自嘲的笑了下,“想想也挺憋屈的,我对不起这个家,所以拼命的想要逃离。”
撑着蓝色座椅的胳膊上,青筋隐隐浮现,冷白皮的手紧紧攥着,仿佛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