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龙案之上批阅奏折,脸色比深秋的天色还要晦暗。
午后,江忘忘不知怎的又哭了起来,到处找江云娆,越哭越凶。
宫女跟嬷嬷哄了好久好久,还是不见好。
裴琰出现在侧殿房间里,伸手抱过江忘忘。
只是昨晚抱过一次,今日就意外的有些熟练了。
“皇上一抱这个孩子他就安静了,瞧着还真是有些缘分呢。”嬷嬷无心的说道。
裴琰看着江忘忘,听昨日李文年说的那些话,底子差,瘦弱,险些没命,高热,脸色便是更黑了。
若不是那孩子自己飘到他面前,晚了几个小时抢救,只怕现在这孩子是真的没命了。
到时候,他倒要看看江云娆拿什么来还。
于此,江忘忘就在天元宫的侧殿留了下来,宫中对皇帝捡回来一个孩子都议论纷纷。
后又来了一个女子,都说是这孩子的母亲,但裴琰一直没有公开任何消息出来。
江云娆醒来时,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她翻身下床,都没看一眼自己是在哪儿,到处推开门找人。
小春子拉住了她:“郡主,您要去哪儿?”
江云娆拉住小春子,语气格外微弱:“我要见裴琰,他人呢?”
小春子眼珠子转了转,此女敢直呼帝王名讳,怕是从前关系不一般。
他给江云娆指路:“您跟着奴才走,皇上在后殿。”
江云娆披着长发,一身单薄的纱衣站在裴琰身后,乌眸猩红起来。
她抿了抿干涸的唇,手掌趴在殿门上。
想了想还是按照规矩,对着自己这个曾经的男人,曾经抱着她,与她同床共枕,与她平等相处的男人跪下行了礼:
“民妇江云娆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裴琰身着墨蓝色云锦的常服华贵雍容,松柏般优雅的身姿靠坐在紫檀木软椅之上,修长双腿交叠。
只是侧对着她,连头都不愿意转过来一下。
那深邃的轮廓逆光看去,依旧切割得精致如绝世的画。
做了皇帝的裴琰,与储君时期已有不同了。
彼时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陌生熟悉,高于世间万物。
孤傲,清贵,不可一世。
裴琰语气冷淡:“平身。”
江云娆从地上起来,身子朝前倾了倾,试探的求问:“皇上,您能帮我寻一寻江忘忘吗?”
裴琰听见那三个字,下颚便绷了绷,那轮廓宛若刀刃一般锋利:
“你凭什么让朕耗费人力物力寻一个民妇之子,你说是朕的皇嗣,你有证据吗?”
江云娆彼时高热渐渐退去,裴琰的每一个字都变得清晰起来,一字一句像极了刺中她的长箭,鲜血从胸口里流了出来。
她神色的哀伤更显浓郁,语声发颤起来:
“不是你的,那还能是谁的?
若不是你的,我来寻你做什么?
我若不是走投无路了,也不会来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