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未在翻看最近入库和出库的账目,眼前就多了一张烧饼。
他率先看到的是拿着烧饼的修长手指,顺着手指向上看,抬着头就看到了容瑾的笑脸。
容瑾无论去了哪里,回来时总会带上一些东西,或是吃食或是小玩具。大多数时候是吃食,黎未有时候想想就会笑出来,爹爹在时就会这么做,爹爹走了竟然换个人继续这么干了。
“码头边的草鞋饼,我试过了,凉的也好吃。”容瑾一屁股在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光,“还去了一次茶馆,和王有礼见了一面。”
说起王有礼,他有些心虚,“趁着现在不忙,我就改点吧。”
黎未弯了弯嘴角,“那桌子分你一半,我看账本你改话本。”
“行。”
容瑾拿出笔墨纸砚开始改话本,他有原主的文学基础、有现代各种狗血剧小说的熏陶,改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字写得也不赖。
刷刷刷的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时间就飞快过去,等门口传来动静竟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他沉浸式改话本改了这么久,完成了三回,三回够王有礼用六天的,仿佛一下子多了许多存稿,容瑾又开始不着急了,后面可以慢慢做。
“我还没和你说王有礼那边的情况,那边……”容瑾的视线触及到黎未的脸,忽然心中一动,“你知道了”
“嗯,我让人去听过看过,茶馆里有挺多人的,第一回就有不少人喜欢。”
容瑾恍然大悟,毕竟是讲的黎未爹爹故事,他多关心才是正常,“才第一回,估计产生不了多少连带效应,后续观察观察情况。对了,冬子你来干嘛”
冬子进来后见少爷和郎君在说话,就没有吭声。
现在郎君问起了,他脆生生地说:“郎君,周边好几个商户点菜让送过去。”
容瑾坐直了身体,“具体几个”
“五家。”
容瑾看向黎未,黎未的目光也恰好看过去,两个人的视线与空中轻轻碰了一下,身体很有默契地同时站了起来。
“出去看看。”
黎未点头。
外卖这事儿还要从回春堂老大夫说起。
回春堂是本府开的时间最长的医馆,少说有个五六十年了,店主家三代行医,医资深厚,很得本府人信任。老大夫在回春堂当供奉有小二十年了,是回春堂资历最老的大夫,拿到的酬金当然也是最多的,他生平没什么爱好,就喜欢一个吃。
家里面那口子做饭实在是不咋地,儿子娶了媳妇,儿媳妇做饭同样不咋地,等孙媳妇进门了,也是一样,老少三代就从来不麻烦自家夫人多劳累,他们出门就都外食,老大夫上了年纪后要求饮食清淡,才慢慢让家里面做准备。
可那是真难吃啊。
有人私底下议论,就觉得老大夫家的婆娘、哥儿故意做这么难吃的吧,就为了少点厨房围着锅台转的事情。
老大夫拒绝了带饭后,因着得味楼酸菜鱼的事儿,他动了心思,次日让药童又去得味楼点餐,问明是否可以再送上门,得到可以的答复后,老大夫就成了得味楼外送的常客。
有老大夫珠玉在前,现在外送竟然有了一定的规模。
容瑾看着手上的单子,目前收到五家的订单,回春堂点的最多要了六道菜。
点单率最高的就是春韭炒田螺肉。
早晨买的田螺养在水里已经小半天,吐出了不少泥沙,可以捞出来煮熟后挑出螺肉,螺肉与春韭同炒,正如吴家那口子说的那样,是季节限定的美味。
容瑾把送去回春堂的单子做出来,一道道菜码放进提盒里,吴尾正要拿起提盒去送。黎未带着春夏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赶出来五件,剪了布简单地锁锁边。”
春夏把一件青色的马甲递给吴尾,吴尾有些纳闷,他看了看郎君又看了看东家,手上打开那件马甲,看到衣服前后都有“得味楼”的大字。
“穿上,走出去就没人不知道是我们得味楼了。”容瑾说。
吴尾嘴唇蠕动,眼眶有点酸涩,“嗯。”
他用力地点头,抖开马甲穿上的瞬间,他可以肯定从伙伴们的眼中看到了羡慕。
提着食盒走的时候,吴尾正眼都没瞧一下刘老虎,切,你那么努力有什么用,不断在少爷、郎君跟前凑合又有什么用,少爷和郎君更看重的是能力,他吴尾稍微认真点就得到两位的认可,刘老虎就是个病猫。
“看着是那么个样子,待会儿你们送餐的时候也这么穿。”
其他人被点了名字负责送餐的伙计脸上按捺不住的兴奋。
那马甲虽然丑了点,因为赶工做出来的,看起来还很粗陋,但招牌亮出来,走在人群里面就是最显眼的存在。
“是不是太显眼了”黎未面上带出了一点忧虑。
“故事讲了,马甲穿上,咱得味楼就是整个东洲府最显眼包的存在,不怕,酒香就怕巷子深,不做点宣传,谁人还记得味楼。”容瑾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