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厨房不远,只因容瑾身子弱,所以走得慢。
到的时候,厨房就一个大娘在打瞌睡。
不午不晚的,主家又有孝,厨房跟着清冷,最近做的不是清粥小菜、就是小菜清粥,厨娘毫无用武之地。
打瞌睡的刘大娘听到脚步声揉着眼睛看过去,看到东子扶着个清瘦的男人,她忙站起来迎过去,“什么风把郎君给送来了啊,郎君可大好。”
容瑾笑着说:“挺好的,劳您挂念。”
不用半日,厨房里也知道他醒了、身体在康复,可见他这个赘婿并不是不受待见的人物。
刘大娘说:“那就好那就好啊,郎君可要好好保重身子,为咱黎家开枝散叶。”
容瑾嘴角抽了抽,这说的好像能生的是他!
他干笑,转了视线看着厨房,“刘妈妈,厨房里有什么现成能吃的吗?”
“粥。”
容瑾,“……”
不,他不要喝粥。
容瑾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把擀好的细面,“面条能煮吗?”
“能是能,但只能够清汤面,在孝中,厨房里没有备荤汤。我原本打算着中午做了给奶奶吃的,但奶奶觉得心口疼,胃里面堵得慌,不想吃东西,面条就放在那儿了。”
说完,厨娘叹了口气。
容瑾撸着袖子说,“那就清汤面,我要吃面。”
“诶诶,郎君使不得,我来做吧。”
厨娘挡住了容瑾,她去做面。
灶膛里的火是一直压着火星子的,捅开后往里面吹吹气,再塞上一把干草就能够引燃,引燃后放上干柴,火就起来了。锅里面有水,水没开厨娘就准备把面条放进去,容瑾立刻阻止。
刘妈妈茫然,“怎么了?”
“刘妈妈,还是我自己来做吧。”容瑾强硬地挤开刘妈妈,自己的饭还是自己做主,他上辈子活了三十多年经营着一家有口皆碑的餐馆,对饮食质量需求很高,不仅是给客人吃,也是满足自己的口味需求。
手擀面上有防粘的手粉,就这么把面下进去,就成一锅诨汤了。虽说原汤化原食,但他不是面当主食的北方人,他是一个吃着浇头盖面的南方人,对面汤的要求是不浑浊、清亮干净,碗底蒯一点点猪油,放上一丢丢白糖、一小戳盐和两勺酱油,开水浇进去,煮熟的面条在清水里飞快过一道后窝进酱油汤里,就是最最普通但味道一点也不普通的酱油清汤面。
最后面上面放上一个荷包蛋,几根烫熟的绿叶子菜,就更加完美了。
此地为东洲府,地处长江以南,鱼米之乡,米为主粮,麦子是稻收完后种上越冬的,是大米之外的补充调剂之物,吃的并不多,刘妈妈只是擅长擀面,不擅长做面,看着容瑾行云流水的动作,她眼睛都看直了。
不过是一碗清汤素面,怎么经过郎君之手就变得格外好吃了呢?
“我做了两碗。”容瑾有些腼腆地说:“不知道黎太太要不要吃?”
“要的要的。”刘妈妈忙洗干净了手去端面,放进食盒就喊人来拿好送去太太那边。“这个面啊,我看着就好吃,难怪郎君做另一碗的时候放的素油,真是有心了。”
不管太太吃不吃,刘妈妈都准备替容瑾把这份心意传达出去。
黎家遭逢巨变,想要黎家安定下来,那黎家新一代的话事人一定要立起来,少爷和郎君只要和和美美的,再生下小小少爷,他们做下人的感觉也有指望了。
“谢谢刘妈妈了。”
容瑾笑眯眯的,他到了这地了肯定要好好拜个山头,拍拍黎太太的马屁。
不管对方吃不吃,心意要到的。
端起面,容瑾喝了一口,油亮荤香的猪油,普通酿造却够醇香的酱油,一点点鲜嫩碧绿的葱花,当真是抚慰着饥肠辘辘的肠胃。
冬子在旁边挝耳挠腮的,容瑾叼着面条含糊地问,“干嘛?”
冬子指着门外,“少爷,少爷。”
容瑾愣了下,他忙放下面碗追了出去,这身子骨还未彻底恢复有点拖后腿了,等他追出去只看到一道颀长清瘦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