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门口站着两个守卫,其中一个是詹姆,他本想进入通报一声,但诺拉根本不等他,直接越过两个守卫掀开帘幕走了进去。
詹姆叹了口气,也跟了进来。
帐篷里只有路易和霍莉,他们正在一起低头看着什么。
看到诺拉,两个人眼中都充满了震惊。
“诺拉,你还活着?”路易惊讶地说,“海登说你已经死了。”
眼泪再一次决堤,诺拉冲过去,狠狠推了他一把。但她实在没什么力气,路易完全没有被她推动。
“你为什么要杀他?”诺拉几乎是朝着路易大喊,“全大陆谁都可以盼着他死,你不行,你没这个资格!”
詹姆走上来把诺拉拖开,避免她继续做出伤害国王的行为:“夫人,你得冷静点,需要喝杯茶吗?”
“我不要喝什么狗屁的茶!”在极致的悲痛和愤怒之下,诺拉甚至爆出了粗口,她又猛地转向路易,“你是国王,你为什么不保护他?要不是因为你,海登根本不会被黑女巫诅咒!”
路易示意詹姆放开诺拉,他上前一步,问:“什么叫做要不是因为我海登不会被黑女巫诅咒?”
诺拉此时理性全无,满脸泪痕,一字一顿,不管不顾地对路易说出了那个他们本来打算永远埋藏的秘密:“一子换一子,你小时候感染了罕见的肺炎,生命垂危。埃莉诺女王为了救你,答应黑女巫以她下一个儿子为代价换你活下来,都是因为你,海登没出生就被打上了黑魔法的烙印!”
路易想起他和海登最后一次谈话时,他问什么样的魔法出生前就选中海登后,海登看向他的神情。
海登必然也知道了这一切的源头,但当时他只是摇了摇头,淡淡回答:“没什么。”
“我不知道这些事。”路易的嗓子有些发干。
“你母亲视你如珍如宝,肯定舍不得告诉你,你享受的美好生活是践踏在不受宠的小儿子身上的,不然让你有了负罪感可怎么办?”诺拉本想讽刺他,自己却又涌出眼泪,她抽泣着把眼泪抹去,“可海登也是我的珍宝啊,凭什么他就要承受这一切?”
诺拉说不下去了,詹姆扶着她坐下,找出一块手帕递给她。
诺拉一把夺过手帕,朝外冲去。
“你去哪里?”路易颤声问。
诺拉的火气又冲了上来,她猛地转过身:“我当然要把他带走了,不然呢,就任他的尸体挂在那里供你们羞辱吗?”
詹姆连忙跟着她出去了。
两人离开后,路易深呼吸几口,对霍莉道:“你可以离开吗?我现在想一个人。”
霍莉握住他的手:“让我陪你。”
“不,”路易垂下眼,晶莹的水汽迅速在眼眶中凝结,如蓝色港湾中升起的晨雾,他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好吧。”霍莉知道他这是需要独处空间了,便起身走了出去。
帘幕落下时,她听到了身后崩溃哭泣的声音。
诺拉返回到两根柱子下,她找来一个推车,问附近一名士兵:“能借一下你的剑吗?”
士兵大约知道她要干什么,本来有些犹豫,但看着女人哭红的眼睛,还是拔剑递给了她。
诺拉挥剑砍向柱子,一下,两下,不行,她太虚弱了,完全砍不动。
詹姆叹了口气,拔剑一挥便斩断柱子,然后伸手接住了下坠的头颅。
将头颅放在推车上后,他又帮诺拉放下海登的躯体。
“谢谢。”诺拉小声说,又抹了一遍仍在不断涌出的眼泪。
“不用谢,其实我知道,他以前是个很好的人。”
“他现在也是很好的人。”诺拉强调,看到詹姆不太信服的眼神,她却没心思和他争辩,推着推车准备离开。
“等等,夫人!”詹姆的语气变了调,“你在流血。”
诺拉低头,她腹部的位置洇出一大块血迹,大约是刚刚的动作和情绪都过于激动,导致伤口再度崩裂了。
“不关你的事。”她冷冷地说,推着推车走出了军营。
守卫本想拦住她,被詹姆制止了。
“别跟着我。”诺拉对詹姆说,没再管他,自顾自离开了。
军营旁边就是小河,日常取水就在这里。此时是深夜,小河边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