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菲昂娜敷衍地说了一句,想起来什么,又问道,“卡珊德拉就纵容了这一切的发生?德莱文特在格林戴尔做的那些事,对她来说可是损失惨重啊。”
“我们不知道,海登说他向卡珊德拉争取过一个承诺,让她答应不踏足格林戴尔,虽然听命于她的军队仍然攻打了格林戴尔,但她本人确实没出现过,她或许确实是个守诺的人。”
菲昂娜突然有些紧张:“她不会追着德莱文特到加穆来吧?”
诺拉摇头:“海登和我都觉得不会,他现在对她已经没有价值了。”
他此时毫无知觉地躺在沙发上,没有魔法,诅咒缠身。佩剑幻影被随意地挂在诺拉房间的墙上,菲昂娜可以轻而易举立马要了他的命。
可看诺拉的表情,她一旦真的这么做了,姐妹之间的关系会就此破裂,陷入深渊。
菲昂娜站起身:“好吧,我现在仍然无法完全信任德莱文特,但我姑且相信你的判断。我不会把他在这里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但是对于他的伤,我也爱莫能助。”
听到姐姐的表态,诺拉松了口气:“谢谢,这就够了,我自己会想办法救他的。”
菲昂娜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此后几日,诺拉仍然深居简出。偶尔出门,也多是去宫廷里的图书馆,或者药房。
诺拉不怎么和菲昂娜说海登的情况,但菲昂娜能从诺拉的神情上推断,病情没有好转。
菲昂娜自认为不是个冷漠薄情的人,但她有时候很想建议诺拉,长痛不如短痛,宫廷医师那里有些魔药,可以帮助海登在睡梦中无知觉地死去,这是最好的办法,两人都能少受点苦。但她终归还是没有向诺拉提出这个建议。
而后有一天开始,海登开始吃不下任何东西。
诺拉让厨师们尽量准备清淡的食物,可哪怕只是稀薄的燕麦粥,他吃完没多久都会吐出来。
但好在海登还能喝水,于是诺拉给他准备了糖水,保持机体至少能摄入一些能量。
他右胁的伤口颜色开始转变为一种毫无生机的白色,轻轻一碰就会脱落下一层死皮。
海登不太愿意再睡在诺拉的床上,好像觉得会弄脏了她的床似的,但诺拉没有同意他的要求,仍是每天继续守着他。
一天晚上,海登突然问道:“诺拉,我们是不是有过一个孩子?”
诺拉心下大吃一惊,但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莱桑德死前变成了你的样子,还抱着一个婴儿,说那是我们的孩子,我知道理论上我们没有过孩子,可当时我却觉得那副画面十分真实。所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到底有没有……”
看着海登瘦削的脸,诺拉扯起嘴角笑了笑:“没有过这么一回事,他在骗你。”
海登盯着她看了许久,点点头,陷入了沉睡。
想起那个刚出生就被卡珊德拉杀死的孩子,诺拉心里一阵刺痛。她已经失去了他们的女儿,现在连他几乎也要离开她了。
痛苦像一种有毒气体般随着每次呼吸在诺拉胸中累积,终于她觉得撑不住了,再看着他的脸,她一定会发疯的。于是她松开海登的手,蹑手蹑脚走出了房间。
没过多久,海登烧得喉咙冒烟,醒了过来,发现诺拉不在房间。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决定出去找她。
虽然身负重伤,海登还是轻易躲开了所有人的视线,除了一个人的。
菲昂娜刚开完一次作战会议。阿方索已经去世,虽然因为战争,菲昂娜还没有加冕,但她现在已经是凯恩的实权女王,所有的工作一股脑地压在她头上。
本来想在庭院里走走,看看月色,就看到海登无声地穿行在走廊里。
他想干什么?菲昂娜心中警铃大作,海登虽然受伤,但她仍然不敢小觑他,于是隐藏了呼吸和脚步,蝙蝠般悄悄跟在了后面。
海登一路来到了圣堂。
好吧,显然如果他要窃取秘密或者制造骚乱的话,半夜的圣坛不是个好的地点,菲昂娜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但她还是跟着他到了窗边。
圣堂中已经有一个人了。
诺拉跪在垫子上,双手合十,她的双肩微微抖动,似乎在啜泣,她的声音潮湿低沉:“全知全能的光明之神与黑暗女神啊,求你们降下神迹,让他活下去,不要让他离开我。”
海登朝她走过去,没有隐匿脚步声,诺拉回过身,看到海登时慌忙去擦脸上的眼泪,声音仍然有些嘶哑:“你怎么来了?”
“醒来发现你不见了,就出来看看。”
他在她旁边的垫子上跪下,点燃了一根蜡烛。
“你过去不信双神。”诺拉看着他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