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心海登的肌肉会因为长时间卧床而僵硬退化,诺拉还会时不时翻动他的身体,给他按摩。渐渐的,有人开始谣传诺拉已经疯了,他们无法理解她为什么对着一具尸体上下其手、滔滔不绝或者呢喃细语。但诺拉完全不在意别人在说什么。
夏博不同意交出海登,于是在第二次谈判时,提出用幻影换回两名骑士的遗体。这个提议被冰原狼军团拒绝了,他们连兵器之王都不要,一门心思只想要回海登。
诺拉从路过的佐伦公爵脸上推断出第二次谈判也不欢而散,不由松了口气。不少普通军官仍然主张同意这笔交易,诺拉有些担心夏博方有天会真的把海登交出去。
她坐回海登身边,翻开瑞文伍德借给她的一本书,里面有许多诸如灵魂和转生一类的内容。
夜幕逐渐降临,诺拉一只手撑着额头,有些昏昏欲睡,突然,一根沾了血的银色发丝飘到了她看的那一张书页上。
诺拉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头发,这不是她掉的,她的脑袋没有在流血。
然后她呼吸一滞,抬起了头。
她凑近了仔细看向海登的脖子,那根被她用于缝合身体和头颅的脖子的头发,原本仔细看时能看到一道掺杂着血色的歪七扭八的线,现在已经完全不见了。
诺拉拿起刚刚飘到书页上的头发,是它掉下来了吗?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海登的头,有些担心这一动作会让他的身首再度分离。还好没有,他的头颅和身体是好好地连在一起的,仿佛那道致命的伤害从没存在过。
诺拉屏住呼吸,从海登的耳后向下摸去,一直摸到肩膀,一路的触感十分顺滑,没有丝毫的异物感,连个小疙瘩都没有。
她决定再验证一下,于是重新从他的下巴,拂过喉结,摸到前胸,依然是顺滑得像在摸一块寒冰,中途没有任何裂隙。
心脏宛如擂鼓般在胸腔里快乐地跳动起来,诺拉绽出一个含着泪意的笑,在她都没有观察到的时候,他原本一分为二的脖子居然自己长了回去。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彻底治愈自己,重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不远了呢?
他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和期盼,正在努力重回她的身边?
诺拉双手捧住海登的脸,虽然他依然像个毫无生气的娃娃,但诺拉心底还是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快乐。
“谢谢你。”诺拉微笑着对他说,正想出去告诉路易这个消息,却听见外面“砰”的一声巨响,然后巨龙的呼啸响彻了整片山谷。
笑容渐渐消失,诺拉走向门口,外面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冰原狼军团突袭了这里吗?
几名士兵冲进来,为首一人急切地对诺拉说:“乌瑟米尔突然躁动了,冲出龙巢大发雷霆,我们带您去安全的地方。”
其余两名士兵冲进营帐,将床单裹在海登身上,准备把他抬走。
诺拉不认识这几名士兵,心底的疑惑让她转过身,厉声道:“停。”
那两名士兵却没理她,继续着手中的动作,诺拉发现他们都眉头紧绷,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眨眼的频率也异常之快。
诺拉看了一眼为首士兵盔甲上的纹章,问:“你们是艾因哈特家族的?”
“对。”他迅速而坚定地回答。
“很好。”诺拉不动声色地走开,到帐篷另一侧的木桌旁拿起幻影,拔剑转身,幻影的剑刃在出鞘的瞬间就亮起月色般的银光,“可是,你身上的盔甲烙着帕西法的纹章。”
那个士兵意识到被诺拉试探中了,想马上逃离,诺拉冲上前,一剑砍断了他想要掀开营帐幕帘的手。
士兵呆住了,诺拉也有些惊讶,这是她第一次拿幻影作战,原来它竟然这么丝滑好用的吗?
局势紧急,诺拉趁着士兵呼痛,下一剑干脆地斩下了他的头,而后转向另两名抬着海登的士兵。
“放下他!”诺拉举剑对着他们。
两名士兵对视一眼,放下海登,拔剑过来对付她。
“我的剑术原来很厉害”这个错觉很快烟消云散,一名士兵挥剑砍向诺拉,诺拉拿着幻影劈断了他的武器,但与此同时,另一名士兵俯下身抱住诺拉的腰,将她抱摔在地。
背部好像要裂开一样,诺拉眼泪都要疼出来了,好在士兵下一个动作不是去抹她的脖子,他的眼神被幻影所吸引,伸出手想去拿它。他尝试把剑从地上拿起,但幻影好像被牢牢粘在地上,士兵猛一用力,反而拉到了腰。诺拉连忙趁此机会挣脱束缚,但士兵反手又抓住了她的脚踝,先前那名被劈断了剑的士兵捡起他的剑,想砍向诺拉。
一道红色的光一闪而过,那是一只毛皮极为鲜亮的狐狸,它一跃而起糊到士兵脸上,一泡尿撒出,把他整个人带倒在地。
诺拉在冰原狼军团亚拉铎驻地时见过这只狐狸,是路易的宠物斯黛拉。
斯黛拉后面还跟着七八只动物,比斯黛拉大上许多,毛发也没那么浓密,是一群灰色的森林狼。这一带都是森林狼的领地,而非冰原狼的。趁着狼群和两个士兵缠斗,诺拉拿起幻影,爬起来准备出去找人求救。
但下一个从外面的进来的人一个反手再次把诺拉按倒在地。
这人没有穿着盔甲,身上是海登在冰原狼军团时穿的那种黑色紧身衣物,身姿矫健,像只敏捷有力的母豹,是塞斯曼特。
她高傲的眼神掠过诺拉,地上的无头尸体,两个正和狐狸与狼群缠斗的士兵,不屑地哼出了一句“废物”。
塞斯曼特的眼神最终落到海登身上,她径直走过去,把他扛到肩上,掉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