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冲过来时,嘴唇因为害怕和激动有些微微颤抖,在他开口说话前,诺拉便微微一笑,道:“让大家休息吧,我们没事了。”
德雷克先生胸脯剧烈的一起一伏,但他还是尽量维持着面容的冷静:“王妃殿下,您没事吧?需要通知治安官吗?”
海登回答道:“德雷克先生,闯入者已经被送到都城护卫队手上了,通知所有人停止搜寻吧。”
德雷克先生微微鞠了个躬,眼神却没有看向海登。他不是唯一一个这样的,到目前为止,所有在这所庄园中工作的仆人们没有谁敢和他们的男主人进行一场正常的交流。
——就好像和他说话或者对视了会带来什么不祥的诅咒一样。
诺拉有些无语,海登却已经习以为常,点点头让德雷克先生离开了。
三人直奔大厅而去。
被詹姆打碎的花瓶碎片已经被收拾干净,另一个花瓶孤零零地立在客厅对称的桌上,这种花瓶的瓶口很小,诺拉往里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摔碎了,我想。”詹姆耸耸肩。
诺拉瞪了他一眼:“这样的话两个花瓶都碎了,你就这么讨厌你父亲给我们送的礼物?”
“我主要还是讨厌他,你很喜欢这对花瓶?放心吧,我送的礼物可比我父亲的珍贵多了。”
如果真是希塔波雷钢剑的话,那毋庸置疑肯定是比一对花瓶珍贵的。
海登将花瓶摔在了地上,碎片洒落一地,希塔波雷剑露出了它的全貌。
黑色剑身,银色剑柄,上面镶嵌着七颗流转着神秘光华的黑曜石,暴露在外的一瞬间,剑刃上闪过非凡的强大魔力。
是它,即使在希塔波雷剑中,它也是最强大的一把。铸造它的人为了炼出世间最好的剑,将他最爱的小儿子、自己的右手投入了熔炉,最后,加入来自于妻子的几滴悲痛欲绝的眼泪,最终完成了这把非凡魔剑的锻造。
诺拉看着海登弯下身,捡起那把剑,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让剑刃擦过黑色半指手套手心那一侧的布面。
“怎么样,是把好剑吧?它有些排斥我,但是你剑术这么强,它应该接纳你吧?”此时天真的詹姆还不知道这把剑的真实来历。
海登挥动手腕转了几圈,诺拉心中好笑,它怎么可能不接纳他?这把剑前生时可是被称作他唯一的情人。
传奇名剑“幻影”,又一次回到了它命定的主人手上。
“当然,”海登回答了詹姆的问题,又看了诺拉一眼,问道:“你不喜欢吗?”
诺拉微微蹙眉,勉强答道:“没有。”
海登的语气中带着戏谑的笑意:“可是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神就好像我刚刚生吃了一堆蚂蝗。”
“我没有!”诺拉大声反驳。
海登似乎又笑了一声,詹姆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送走了这个烫手山芋,我也可以安心回去了,希望以后冰锋都离我远远的,被他们缠上可真不好受。”
“回去之前你不去看看你的家人吗?”海登问。
“不去了,他们可能更加希望我死在外面,相信我,和他们见面会让我们彼此都很难受。”
“艾薇爵士听到你这么说会很伤心的。”
詹姆沉默了一下,艾薇·奥古斯塔,王国第一骑士,虽然是个私生女,被路易册封后才回归家族,但却比亲生的姐姐对他还要好。
“等我有点成绩了再去找她。”
海登没有再劝他,而是说:“我和你一起走。”
“什么?”
“那条冥河,”海登说,“我想去看看。”
第28章
海登走后的第三天,就下起了第一场秋雨。
诺拉坐在窗边,看着万物在空蒙细密的秋雨中被染上一层雾一样的灰。往日喧闹的飞鸟不再鸣唱,偶尔跑过草地的野兔和梅花鹿也不见踪影,整个天地一片阒寂,只有不知道哪里的屋檐偶然传来堆积得多了,水滴坠向石板地面的声音。
她极少见到秋天,无论加穆还是亚拉铎的都城默兹都是长夏之城,每年有一两个月气候会变得寒冷,其余时间都是望不到头的明媚夏日。
但是在格林戴尔,她将很快度过一个五彩斑斓的秋季,然后,是银装素裹的冬季。
她正盯着远方的树林和天空中快要被水汽晕染为一体的边界线时,女仆敲响了房门。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