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手中端着白玉盘里头是绿莹剔透的西域青提。
白嫩柔荑拈起一粒提子,动作轻柔地递入皇帝口中,待他吐籽时,又双手奉上去接。
皇帝吃了几粒青提后,凝向贵妃的脸,蓦然开口:“爱妃觉得,嘉铎如何?”
这番突然提及,贵妃先是面色怔忡一瞬,而后又俏笑答着:
“二殿下自然是极好的。”
皇帝摇头,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贵妃见他面色淡漠,心中咯噔一下,有些慌意,生怕自己触怒与他,旋即不语。
“你大胆些说,平日不是挺大胆的吗?”皇帝见她此刻表现,不禁失笑语气逗弄着。
贵妃心舒一口气,又恢复往日娇动模样,攀上皇帝的脖颈处,语气轻柔:“二殿下才学不斐,面对事情可临危不乱,臣妾觉得实在是好的,不愧是陛下的儿子。”
前几句皇帝还略微皱眉,听到最后一句,他不禁想笑骂贵妃嘴甜惑君,但她此话倒是提醒了晋文帝。
他有了周焰这把刀,尚且不够,他如今还缺一个周全且无二心的皇子,而大燕也正巧却一位储君。
他本是想着如今自己正值壮年,还可予他的小儿子五皇子留下一番基业。
经历此事后,他只得另作打算。纵然对先妻有些亏欠,但居高位者,免不了心中凉薄。
思及此,他又念着老二的病躯,旋即他将贵妃的手先剥落下来,双腿落榻,朝着帘外喊人。
近身的老宦官闻声便即刻从外头赶入,只听皇帝沉声吩咐着:
“你明日去将常年看顾老二的许太医传来,朕有事问他。”
“老奴遵旨。”
因着户部侍郎夏荣谋逆一案,邺都城内这几日都显得尤为安静,贵家女子们更是听从父母命,不便上街。
城内时常响起笃笃马蹄声,与点兵的飒踏脚步声。
这段日子只持续了四五日,便已恢复如初。
而这厢方解了城中警戒,便又迎来了三年一度的秋闱考试。
科举报名在即,大燕众多学子为此也苦读数年,唯一时运不济的便是齐霄之百川书院的学子们,因着夏荣之案,院长齐霄之亦有参与,使得百川学子们均被落了嫌疑。
数十名学子,有的出身高贵只为仕途坦荡,有的跋山涉水为改命运,但左不过都为此端科举见一真章。
苦读数年为此搏名,终是落了一场空。
而另一端为秋闱而烦恼的还有燕侯府中的小世子。
燕妙妙这几日在隔壁院里,都能听见正院里的吵闹声,无非便是她那伯父又为了她的大堂哥秋闱一事,父子俩争吵不休。
城中解禁了,妙妙也时常去寻着林府与秦府串门,从而也有提及此事。
对此,秦朝云表态:小燕一心向武,定然是不愿做文官的。
而另一位林青鸾小姐表示:子廷哥哥的文学造诣定然会落选,燕伯伯为何要逼他丢人?
而妙妙也深谙此事,但偏偏她燕家满门均是权重之臣,我朝文臣重,武将轻,若是燕淮从将,顶多是个从三品,断然不能如她伯父那般封侯拜相的,便是日后承袭了侯位,待诸位长辈百年之后,他们只怕燕氏一族渐渐式微。
这厢送走爱问问题的燕妙妙后,转头朝云便遇上方下学归来的君琊。
这几日她常在暮云轩内,便是用膳也是在自己院内,便有些日子未见他了。
“君琊,你这是在念叨着什么呢?”朝云见他口中振振有词着,遂随口问他。
秦君琊此刻正专心地背着先生布置的白雪歌中的“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甫一被朝云打断,他便理不清头绪了,旋即颇有怨念的眼神看向朝云,恹声:“阿姐!”
“背什么呢,能让你这般着急。”朝云觑他。
“先生让我们将岑参先生的白雪歌全诗背诵下来,如此明日便可许我们一日假,你方才这一打断我全给忘了!”
闻言,朝云乜他一眼,似有嫌弃般的,在他跟前将那首白雪歌一字不落地背给他听,使得君琊模样愣忡好一瞬。
“这不挺简单的吗,你个呆子。”朝云挑眉。
君琊不服气:“也不是人人都有好记性。”
朝云旋即脱口:“你若是不信,我将燕妙妙捉回来给你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