酝酿了许久,她终于忍不住问赵槃,“殿下,您把我吃得白白胖胖的,是打算过年把我当小猪崽给宰了吗?”
赵槃瞥着她眼里亮晶晶的小涡,“你有这种要求的话,可以考虑。”
阿弗真是无奈又无话可说。
但她也不能总惹他缠着他,万一他恼了,真把她当小猪崽给宰了怎么办?
就算一时不能逃走,阿弗也真想去逛逛庙会、到人多的地方去人挤人。
然而赵槃却不是,他是太子不食人间烟火,别说人挤人,太子到的地方估计都要先清场。
阿弗现在有了他的“侧妃”的身份,也算半个皇室成员,由不得胡来。
她忽然觉得,这个年将会是个极其黯淡无聊的年了。
而且如果她逃不出去,以后还会虚度许多个这样的年。
光阴过了两个月,沈婵虽然名义上当上了晋王妃,明里暗里跟宋机斗气这种事却从没停过。
他们本来大婚后就要回姑苏老家,但沈婵惦记着阿弗,死活不跟宋机走,宋机没办法,只好把行程推迟到了年后。
沈婵本是个爱热闹的人,临近除夕,她四处采买了不少年货,又命仆人每人都穿着带红的衣衫,洒扫庭院,挂红灯笼,以除晦迎新。
宋机对着妻室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也只好由她折腾着。……天知道成婚这两个月以来,他们只圆过两次房,一次是沈婵醉酒,另一次还是沈婵醉酒。
虽然两个月来沈婵知道宋机其实没毛病,但她打骨子里还是抗拒这桩婚事。宋机只好安慰自己好事多磨,耐心叫她转了性子就好了。
二十三小年那一天,宋机那一向冷漠潇洒的晋王妃居然主动找上了他。
沈婵难得淑女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今年过年,咱们能不能跟阿弗一起过?”
宋机玩味,“你找我就这事?”
沈婵恼道,“我没有在跟你商量。”
宋机手一摊,“太子看她很严,小王也没办法。”
沈婵哼了一声,拂袖就要走。想了一下,又回来了。
她语气缓和了些,“办成这件事,条件随你开。”
宋机:“真的?”
……
于是宋机找到了赵槃,主动提起了一起过年的事,美其名曰为他去姑苏饯行。
两人私交甚深,赵槃因着这个借口,便答应了。
宋机委婉提起,“也带着您那位小侍妾吧,大除夕夜的,冷了她一个人总不好。”
赵槃一眼看穿,“你是不是受人指使了?”
宋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殿下,成不成?”
赵槃沉沉道,“你这次欠我个人情。”
宋机闻他这么说便是答应的意思,刚要寒暄两句,却听赵槃又说,“她缠着要去看庙会,所以,时间有点赶。”
这当然不是什么大事,本来除夕夜就是要守岁的,多晚也无妨,宋机就怕办不成这件事在沈婵面前丢脸。
于是两个男人说定。赵槃回了东宫,却没把这消息第一时间告诉阿弗。
她实在是太不安分了,这两个月来明里暗里又跑了好几次,就应该晾着她冷着她,叫她听话些。
那一日下了大雪,赵槃披着玄色斗篷踩着积雪而来,却闻满目白茫茫之中,立着一点娇俏艳丽的红。
是阿弗。
她穿着一身茜红的斗篷,正长在芳苑门口东张西望着。长长的眉睫上落了好几片雪花,她的神色茫然又逡巡,像一只停留在枝丫的小麻雀,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猛然,她的目光停了下来。——她要找的人找到了。
簌簌雪片飘在赵槃肩头,他墨色的眉眼间也沾了些霜,呼吸也慢了些。
“殿下,”她朝他挥舞着栗梅花的丝巾,朝他漫步走过来,“您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