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轻轻打掉他的手,嗔道,“拿开。别碰我。”
赵槃慨然道,“世间之事,还真是巧。你救了我一次,如今又救了我一次,这恩可能好几辈子都报不完了。”
阿弗恼道,“谁要下辈子遇见你,那我可真倒霉到家了。”
“嗯?倒霉?”赵槃琢磨着她这句话。
两人间一阵沉默。
犹豫了好久,阿弗还是沉着嗓子提起那件事,“赵槃,你之前说要娶我,是真的吗?”
他浑浊地眼睛望着她,拉着她的双手,虚弱地点头。
“赵槃?”他略略疑色,“不错。你现在居然都直呼我大名了。”
阿弗没理会他,跟他商量,“我想了一下,我们之间互相救了好几次,账也不用算得那么清楚了。这种关系其实可以不做夫妻的,做亲人更合适。我跟你拜把子、当兄弟,你收回什么娶不娶的成命,好不好?”
赵槃摇头,断然拒绝,“不可能。”
他揽着她的腰,冷色道,“咱们之间,只可能有那么一种关系,就是夫妻。其他的想也不要想。”
阿弗长长地叹了口气。
就知道跟他讲道理是不通的,她此刻真是无比地后悔她刚才没逃的愚蠢行为。
好在附近有一户农家小院,小院里只有一座破破烂烂的茅草房,跟当年阿弗住的草房也差不多。
主人是个孀居的阿婆,儿子和儿媳妇上山打猎去了,她独自一人在家做饭。
阿弗谎称赵槃跟她是兄妹,路上遇见了山贼,受了点伤,想要暂时求个落脚的地方。
阿婆很是通情达理,听清了缘由,立即把他们给请了进来,还拿来了她儿子的粗麻布衣给赵槃换上。
阿弗借着这婆婆家的金疮药给赵槃止住了血,猛然看见他这副布衣打扮,不禁有些异样,又有些好笑。
赵槃平日里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举手投足之间骨子里都透着矜贵,今日穿着身古朴无华的布衣,倒是叫人眼前一亮。
赵槃黑着脸,“再笑?”
阿弗莞尔,“殿……阿兄,您这副修长的身板,到了庄稼地里一看就不是个能干活的,地主家都不愿雇你的。”
赵槃很无奈,却一时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阿弗瞧着他,觉得他那精致的面庞、贵气的举止处处都似风光霁月一般,连咳嗽都是掩面而有礼的,与周围这破砖烂瓦的陋室着实格格不入。
不多时,阿婆的儿子和儿媳妇回来了,猛然间见家里来了这么两位客人,都有些惊异,凑过来围观。
不过他们都是长久在山里打猎的猎户,虽然瞧着赵槃和阿弗两人啧啧称奇,倒也猜不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从阿婆家只住了一晚,第二日,陈溟就带人找到了这里。
太子遇刺可不是个小事,这一晚上,皇宫、东宫,连同整个京城的王公贵族们,都快要急翻天了。
赵槃不愿扰民,叫陈溟和卫兵们先去一里以外候着。
他做事向来事无巨细,谢了阿婆收留的恩德,又妥善给了阿婆家一笔银两。
他将自己身上的一枚玉佩留下,留下话说将来若有急难,或可凭此玉佩救命。
随即再没袒露更多,带上阿弗一起离去了。
阿婆的儿子打猎到中午才回来,见那两个受伤的客人走了,不禁多问了两句。
他见客人留下了玉佩,便翻来覆去地看了两眼,猛然间,吓得面如土色,“噗通”一声,如滩泥似地跌坐在地上。
阿婆和媳妇都过来搀扶,却听那汉子舌头格格打颤,半晌才说出句话,“娘啊,那两位客人……竟是、是从皇城里来的神仙……?!”
……
皇后得知太子已然归来的消息,特意免除了请安礼,还叫手下人送了不少名贵药品。
太子虽不是她亲生,但太子确实是她名义上唯一的儿子,她暂时还不能失了这份依靠。
赵槃回到东宫,又静养了约莫半个月,伤口处才终于结下了个浅浅的疤。
借着这次机会,独龙会那帮前朝余孽刺杀太子不成,老巢反而被揪了出来,全被逮获灭了命。
如此磋磨了将近一月,挨到三月春和景明,繁花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