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却松开了他的肩颈,眼底泛起了泪花涟涟,心中微痛,周焰听见她用哭腔说:
“周焰,我后悔了,退亲吧。”
似有狂风在刮卷他的心,周焰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抹不解,他眸色变得晦暗起来,却在瞧见她泫泪的眼睛时,心不断地缩紧,感到窒息。
他压下情绪,想要去碰她的手,去被朝云躲开。
喉结微滚,周焰只得温声说:“别闹了,我送你回府。”
话音一落,朝云却坚定道:
“我说我后悔了。”
满室皆静默,他们对视着彼此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再僵持着,周焰咬了咬后槽牙,不再顾暇她的反抗,一把将她扯入怀中。
她那双清凌漂亮的眼睛里头,此刻泫起一层泪,周焰看得又心疼,又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不容置喙的语气同她讲:
“庚帖已换,聘礼已下,订婚宴都办过了,婚期就在春日。你现在同我说什么后悔?”
“秦朝云,你不能后悔。”
第64章
【64】
颇带威胁的声音落下,秦朝云睫羽微颤,眼眶里划落一滴清莹的泪。
蓦然间,她从周焰怀中挣离,攥着袖中的一团废纸直接掷向周焰峻冷的脸上。
他眉色一凛,抬手接住滚落的纸团,在她充斥怒意的眼睛里,将那纸团打开。
眸底一片深暗的,他将满是褶皱纸张里头的字迹一一扫过。
此时此刻,周焰才终于懂得了,秦朝云的这般波动的情绪,是为何。
他压下方才烦躁的心情,一时心中竟会生出喜怒两种情绪交横。
稍顿,他的唇边勾出一抹无奈的笑,而后看向她的眼睛,俯身与她凑近几分,伸手揩去她的泪痕。
“听不听解释?”他估摸着秦朝云当是一路尾随他而来的。
朝云此刻正沉浸在情绪里头,不想同他说话,她嗔怪地睨他一眼,抬手拍了一掌他的手背。
她自认力气不小,但耐不住周焰皮糙肉厚的,这点儿力气便只能是隔靴搔痒。
见她发泄了情绪后,周焰才耐下心,长臂一伸将她严严实实地裹入怀中,周焰的下颌磨蹭着朝云的肩窝。
热气萦绕在她的耳边、脖颈。
男人低沉的嗓音有些发闷,还稍有一丝委屈:“绾绾,听我解释行吗?”
“要说便说,不说就别碍着我喝花酒。”
她的语速极快,侧过头不愿让他触碰。
周焰收回手,紧了紧横在她腰间的手臂,开始解释:
“纸上说的都是假的,你瞧见那女子也是宫里人,她送的东西是我母亲遗失许久的东西,我之事代为转交。今夜来春风楼,也是有事要办,但事关朝政,我不能详细说与你听。”
“宫娥为何会有你母亲的物件?”朝云狐疑地反问他。
周焰剑眉微抬,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一切与她说清楚。
“琅琊李氏与当今贵妃的母族,曾为世交。年幼之时,家中遭遇变故,我舅父本是李氏唯一的嫡系继承人,却因一场天灾而去世,嫡系中便只留下了我母亲,但因我母亲是女子,继承人的位置便落在我头上。家族里头明争暗斗,有心之人为了巩固自己的利益与地位,便想着法子来钳制我母亲,因而那时他们做主为我定下一门婚约,便是那时尚是世家女的贵妃,而此次宫娥还给我母亲的东西,便是当年他们逼迫着要我母亲交递出去的信物。”
“不过,这桩婚约自我十五岁时起,便已销毁了,半年之后,她也顺从家中意思入宫为妃,我与她可谓是井水不犯河水。”
他淡淡地说完前尘往事,朝云才总算是听明白了。
周焰与宫妃,她如何想也想不到此处来。
朝云眼眸微转,低声咕哝道:
“你倒是不犯她,谁晓得她犯不犯你。”
若是那位贵妃娘娘对周焰是全然无意的,怎么会做出这些僭越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