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着要不要蹲下去检查一番。
“阿凌哥哥……”
乔姝月忽然软着声音撒娇。
谢昭凌忙道:“在。”
乔姝月没忍住笑了一声,扬起头来,泪痕还在,“你都做皇帝了,怎么在我面前还是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态?这样不好。”
“这样有何不好?”他不解道,“那卖身契又不是假签。”
他顿了顿,认真道:“我做天下人的帝王,只除了你一个人。”
他疑惑的样子不似作伪,他是真的觉得,在她跟前,自己永远都是那个被她从龙潭虎穴里拯救出来的“仆从”。
前世是他救了她,这一世轮到她来拯救。
境况全然不同,可眼前人未有分毫改变。
乔姝月一想到前世,就觉得遗憾,明明她重生也过去许多年了。
当年才活过来时,她只觉得庆幸,一腔热忱都扑在救他一事上,旁的都没多想。
等重逢后嫁给他,她只觉得开心,也没有什么别的忧虑。
然而回到这里,物是人非,她不仅感受到了迟来的深深的遗憾与失落,还有未能与他携手到老的悔恨和不甘。
她害怕自己离开后,陛下过得不好。
又害怕自己离开后,他把自己忘了。
可是这二者是矛盾的,若一直记着她,就不可能安稳地过完余生。
所有负面的情绪在踏进这座宫殿那一瞬,齐齐地朝她袭来,像旋涡,像深渊,将她包裹、拖拽,无法挣脱,无法自拔。
一这样想,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前世病重时那般,全身都痛得厉害,想要将自己缩成一团,埋进他的怀里。
谢昭凌感觉到她在自己怀里发抖,一时间手足无措。
“究竟是何处难受?真是我弄伤了你吗?”谢昭凌急切道,“要不,叫太医来瞧瞧?”
怀里的女孩摇头,又点头。
谢昭凌无可奈何:“摇头又点头是何意?”
“哪里都在难受,可并非是你弄伤的。”她顿了顿,幽怨抬头,“不要传太医。”
在自己宫里丢人就算了,她还不想第一天就声名远扬。
谢昭凌从她眼神里读出她的意思,笑道:“我们夫妻恩爱,他们若是笑话,那就是嫉妒。”
他一如既往地插科打诨开玩笑,她却没有似平时那般无奈地瞪他一眼。
乔姝月没有吭声,沉默了半晌。
她鼓起勇气,试探道:“我能不能不住在这里?”
这里有太多回忆,她害怕。
“好。”
谢昭凌没有一丝犹豫。
他思忖道:“不过新的宫殿收拾出来还要时间,这后宫空殿许多,你看上哪个,我们便住哪个,可好?”
乔姝月眼圈又红了,“我们?你要同我一起住吗?”
前世陛下也是,说什么都要缠着她一起睡。
谢昭凌愣了下,直勾勾看着她,半晌才眨了下眼睛,不可置信道:“你竟要撇下我吗?”
“可你是一国之君,怎好与我挤在一起……”
谢昭凌不知她到底想说什么,一想到她可能在隐晦地说他以后或许会有别的女人,气得五脏都疼,想要狠狠捏着她的脸颊惩罚一番,可到底下不了手,打不得骂不得,他只能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我就住你那,哪儿都不去。”
怒火顶到头,他气势忽然又弱下去,弓起脊背,抱上去,下巴垫在她肩头,委屈道:“士可杀,不可辱,你方才那番话伤到我了。”
“我早说了是你的人,你怎可再生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