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危险。
为了后续研究的顺利进行,许硕不得不一次次破坏他的大脑神经,摧毁他的记忆。
毕竟仇恨的情绪一旦深植于心,便无法消解。他必须提前应对,防止男孩因仇恨,而可能出现的危险的反抗。
孙若云和陆诚照旧没有发现陆判的异常。
他们工作太过繁忙,每月保持着固定的频率,轮流前来医院探望他,每次,都是匆匆地来,匆匆地走。
他们将陆判从医院接出来……是在两个月后。
准确说,是在国际警署任职的阿德尔伯特警官,在全球聚焦星海市特大化学试剂泄露事故时,独自前往医院,将当时年仅五岁的陆判接了出来。
直到一周后,孙若云和陆诚从医院获知陆判“出院”的消息,找上阿德尔伯特家门。
那时,阿德尔伯特三十三岁,尚未结婚,独自一人住一套平价公寓。
他打开门,对站在门外的夫妻说道:“他正在睡觉。”
“……他还好吗?”沙哑低沉的男声问道。
阿德尔伯特看向陆诚,“如果你是指身体健康方面,我确定他没有任何问题。”
说罢,他将两人引进屋,走到客厅的茶几前,拿起上面一叠明显被人为撕毁过的资料,递给近前的孙若云。
孙若云低头一言不发地翻阅手上的资料,脸色隐没在额前垂落的发丝下,她看完,将资料递给身旁的陆诚。
“我想去看一下他。”
她抬头对身前的阿德尔伯特说道,声音很轻,语气……却止不住地发沉。
“请便。”阿德尔伯特道,伸手一指卧室的方向。
孙若云快步朝卧室走去,在紧闭的卧室房门前站定,半秒后,动作轻缓地推开房门。
卧室内,年幼的陆判平卧在大床中央,寒冷的冬日,身上盖着一条十分厚实的被子,他没有醒来,在房间昏暗的光线下,头微微侧着,睡颜十分安静。
孙若云站在床前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懊悔而悲伤,良久,方才转身离开卧室。
她回到客厅,阿德尔伯特正用打火机点燃手上的文件,他在销毁这些资料,陆诚沉默地站在一旁,余光扫见她的身影,抬眸直直地朝她看来。
孙若云对上陆诚的目光,缓了几秒钟,才勉强平静地说道:“他在睡觉,我没有叫醒他。”
说罢,她侧身,看向站在一旁的阿德尔伯特。
这是一位常年在基层工作的中年警官,身材高大,面相是典型的白人长相,高鼻深目,薄唇褐发。五个月前,他在接到葛莱老师的报警电话后,第一时间赶到学校,将针对进化者研发的银色镣铐,铐在犯罪后的陆判的手腕上。
——这是他职业生涯中,逮捕的年龄最小的犯罪嫌疑人。
因此,在陆判住院后,阿德尔伯特曾多次前往医院探望他。也是他,在一周前……将陆判从医院“带”了出来。
“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孙若云说。
“不麻烦。”阿德尔伯特将手上正在燃烧的文件,丢进茶几上的玻璃果盘里,转身面向孙若云,说:“他很乖,你把他教的不错。”
孙若云神色微黯。
阿德尔伯特略微侧头,扫了斜前方的卧室一眼,卧室房门紧闭,他无法看见男孩的身影。
“那份资料你们也看了,我想这应该与他的大脑神经被反复破坏有关,有关医院的记忆片段严重受损。但这对他来说不是坏事,至少这段经历并未对他造成任何的心理阴影,他看上去很正常,身体健康,没有生病。”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孙若云看向阿德尔伯特的目光略带着几分期冀。
阿德尔伯特神色平静地看着她,说:“除去这份已经被烧毁的资料,总体而言,他是一个正常的普通小孩。”
阿德尔伯特并非是出于好心,出言安抚对面明显正处于惶然状态的母亲,亦或是在为可怜的男孩开脱。他大学时曾选修心理学,又有十数年基层工作的经验,与之打过交道的人不下其数,早已练就一双老辣的眼睛。
在他看来,曾被当作小白鼠研究的男孩,由于大脑神经被反复破坏,关键记忆缺失,在这段类似囚徒的经历中,十分幸运的没有留下任何心理阴影。
反倒是另一个人。
阿德尔伯特看向对面,侧身站在窗前,正低头吸烟的男人。
他身形颀长挺拔,一头黑发由于没有及时修剪,已经有些长了。而随着他低头抽烟的动作,他的神情被一缕青色烟雾适当地遮掩,只留下一个沉默的身影。
——陆诚。
第68章少年陆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