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由于官玉涛在江昕大四时便正式入职海军陆战队。因此,即便江昕毕业,两人得以“同居”,但相比以往,他们的约会频率仍旧大幅降低。
官玉涛一直没有发现,江昕只有在和他约会期间,才会回到那间公寓。
她一直在竭力避免对官玉涛产生依赖,无论是经济还是精神层面。
精神层面的依赖无法轻易消退,经济上却是可以简单切割的。
从学校离开后,江昕便和另外两名女生合租了一个老小区的步梯套三单卫房。她的房间最小,加上房子在六楼的原因,房租很便宜。
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房租、生活费、美术培训班的学费加在一起,仍旧压的江昕喘不过气来。
直到叶芝提出和她“合租”的想法,承担她每月一半的房租开销,她的压力方才有所缓解。
而叶芝也为有了独处的私人空间感到松了一口气。
自从和赵金杰同居后,叶芝除去学业以外的所有私人时间,都被赵金杰占据。
她渐渐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又不想一直待在冷冰冰的学校图书馆或实验室,正急切地需要一个可以让她放松的私人空间。
江昕白天都在画室,晚上很晚才回家。
两人时间正好错开。
在江昕不在时,那间小小的卧室,便是容纳叶芝疲惫的身体与精神的居所。
这让两人有种互相依赖、互相支撑的感觉。
而叶芝会发现江昕的端倪,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最初,是江昕日渐健康红润的气色。
不再干枯分叉的头发,清澈的眼神,细腻光滑的皮肤。
她的作息和饮食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规律。即便再忙,每天也会抽出时间运动。甚至还会记得定时浇花。
房间再度变得干净整洁,书架不再积灰,窗台上有越来越多的不实用、但异常有趣的摆件。
新换的窗帘是和床单搭配的颜色。
而床头柜上香烟、打火机、垃圾食品的痕迹更是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定期更换的各类书籍。每本书都有明显翻阅过的痕迹。
显然,她正在发生某种积极的转变。
直到某天,叶芝打开房门,发现这间她和江昕多年合租的卧室,和昨天傍晚她离开时没有任何变化——床上两只枕头摆放的位置,被褥细微的折痕,窗帘未完全合拢时的间距,电脑椅的朝向。
这间面积不超过十平米的房间,正显示着某种迹象。
那是江昕和官玉涛恋爱的第八年。
叶芝硕士毕业,在导师名下的实验室,做一份实验室助理的工作。
而江昕也终于熬过转行最艰难的时期,有了不算高、但还算稳定的工作收入。
年前,官玉涛在家乡首都圣瓦和未婚妻如期举行婚礼。婚后,他没有和新婚妻子度蜜月,年假结束后,便直接返回部队。
他的妻子则跟随他的步伐,临时调任到星海市工作。
只等一年后,官玉涛在海军陆战队的任期满五年,两人再一同调任回首都。
按照官玉涛的说法,江昕会在他调任回圣瓦时,跟随他一同前去。
但现在,事情的走向开始有了变动。
江昕夜不归宿。
而那段时间,根据叶芝在某权威资讯节目上看见的、有关于某海军陆战队的新闻报道,她可以确认,官玉涛近期并不在星海市。
叶芝走进卧室,将房门阖上,在只有她一人的狭小房间,一时间想了很多。
她想到去年夏天,江昕从圣瓦回来时,红肿的脸颊,手臂和大腿上尚未结痂的细碎伤口,安静恍惚的表情,以及长久的沉默。
理智与情感互相拉扯,但最终,江昕仍旧陷入爱情、不可自拔。
她被一个叫官玉涛的男人困住。尽管多年来,一直在试图让自己从这摊烂泥中抽身,但在官玉涛成婚前夕,仍旧冲动地买了一张机票追去圣瓦,试图阻止这场婚礼。
她找到官玉涛。
她的愿望没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