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案子……倒是有些奇怪。
“京尹也好,督察院副督察也好,乃至今日前来的卢生玄都与本王说,那已然自尽的人,并非是林家关人士,而是冒充之辈,想要搅浑这案子里的清水。”
端阙王爷笑着摇头:“我这清闲王爷不过问朝中之事已久,偶尔过问了,反倒令许多人紧张。”
“那女子又是什么来历?”陈执安道:“昨夜京尹府派人拿了她,并无紧急,应当是今日才提问,王爷……府尹大人可曾说了此事?”
原本在低头写字的端阙王爷,写字的手忽然一顿,又缓缓抬起头来。
“陈执安,你问的这么详细,是因为你心中其实也有几分信那草纸上的字。”
陈执安沉默下来,终究却点头说道:“那一老一少风尘仆仆,神色仓皇,明显已然做了必死的准备。
能让寻常百姓坦然赴死,只怕并不容易。”
“不过……”陈执安想了想又说道:“驱使百姓有许多手段,神通也好、威胁也罢,让他们死其实不难。
正因如此,我心中不过只有几分起疑,所以才给端阙王爷写了那封信。”
端阙王爷直起身来,眼睛直视陈执安,对陈执安说道:“陈执安,我来教你,在这悬天京中,你但凡觉得有人会死,你又不忍心见他们死,那就要尽快去救。
慢条斯理给人写信,只怕就来不及了。”
陈执安眼神一僵。
端阙王爷躬下身继续写字:“京尹今日于我来报,京尹府提司衙门连夜审问那女子,那女子已然尽数招供。
到了后半夜,那女子许是畏罪,撞墙死了。”
“畏罪撞墙而死?”陈执安眉头跳了跳,他沉默几息时间,语气同样有些僵硬:“这未免太过明显了些?便是之前心中不起疑的人听了京尹大人这番话,只怕也要忍不住心中起疑了。”
“起疑又如何?”端阙王爷又写好了一幅字:“云停这桩案子,自此之后已然成了铁案,只待他秋后问斩便是……
又或许,那云停将军根本就等不到秦大都御争取而来的秋后问斩,只怕一等到秦大都御离开悬天京,也要畏罪撞墙而死了。”
他脸上露出些讥嘲的笑容来:“却不知已然踏入玉阙境界的修士,撞墙而死,究竟有几人会信。”
陈执安站在书桌前,目光落在端阙王爷写好的第二幅字上。
上面写着,“我见明月不在,烈日不展。”
他随意将这幅字递给陈执安,说道:“人既然已死,这件事情也就这般不了了之了。
也怪这一老一少悄无声息前来,又去了皇城口,这悬天京中督察院也好,巡逻的校尉、将军也好,大多数都出生于世家。
秦大都御也许还尚未听到消息,那女子就已然死了。
否则倒是不至于死的这般快。”
陈执安接过这幅字,却在此时摇头。
“佛桑街上达官贵人无数,强者众多,我听见动静走出街口,他们想必也听到了。
无论如何,卢家存了杀人的心思,那女子便难逃一死。”
端阙王爷抚掌冷笑,道:“陈执安,今日你见了真正的世家霸道,心中可怕了?”
陈执安面色不改,摇头。
端阙王爷冷哼一声:“昔日云停入京,也是如你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结果他被遣到了上原府中,如今已经离死不远,你真不怕?”
陈执安听了端阙王爷的话,忽然想起那一日苏南府东丰街上,他斩下齐天冲的手臂,心中的快意豪情。于是他正要再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