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霜的叫声更上了一个档次,并在连绵的正音中顿插了一记突兀的闷吼,宛如拉破了弦的琴,砸碎了颈的笛,发出了最后也是最强的喧噪。
明眼人都看的出,她即刻要崩溃了。
然而事实并非意料所趋,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的定住了喉头,收敛了嘴角,并把后脑勺一下一下猛砸向刑架,砸的哐哐作响,居然掩盖了自己的叫声。
凝兰蹙了蹙眉,心里甚为耸异,道:“我还没见过有犯人这样……”
痒刑只持续了片刻。
但见飞霜额头青筋暴起,双耳变作血色,一头长发杂草般胡乱披落。
更有些缠绕着刑架。
她身陷极度的痛苦,但在痛苦的间隙,居然还竭力控制着自己呼吸的节奏。
凝兰被弄得厌了,弄得烦了,对飞霜的表现从鄙夷戏谑变成了难以理解。
她恶狠狠道:“臭婊子,你就这么硬么?不想想这儿是什么地方,能容你做茅坑里的石头!我看你逞强到几时!”
话音刚落,飞霜猛挣一记,双肘朝后一顶,那刑架格栅竟被顶裂,破出一大块铁渣,疾射而来。
凝兰见状急闪,铁渣划过她的头皮,直扎入天顶。
室内众贼惊呼一声:“夫人小心!”
凝兰稳住身形,从怀里取出手帕,往自己发间一拂,看到隐隐有血迹。
淬了一口,对众贼道:“白礼人呢?速叫他过来!”
白玉向前一步,抄手道:“哥哥突接帮主钧旨,去罗山东面监视光州情况,今日赶不回来。”
又道:“夫人有话,对我说即可。”
凝兰强压着怒火,伸手指了一指飞霜,也不言语。
白玉会意,匆匆上前,蹲下来检查飞霜身上的银针是否松动。
及至查到肩颈处时,飞霜迅的张嘴便咬,白玉始料未及,被咬中指尖,鲜血直流。
他抽回手,气得轮圆了胳膊,抽了飞霜一个耳光。
飞霜偏过头去,烂泥似的瘫靠在架上。
白玉查了一阵,站起回禀道:“有两处银针松了,应是她先前暗暗运劲,冲破了穴位。我已经恢复原状,请夫人放心。”
凝兰冷然道:“最好如此,否则真不知我养你们两兄弟做什么用。”
白礼汗颜无地,鞠了一躬,垂首告退。
凝兰回到飞霜面前,翻转了面皮,怒目以视,抓握住飞霜下巴,道:“你狠是罢?想做烈女是罢?我成全你!不如先看看你那对小脚是否配得上!”
探手而下,又拉动机括,把刑架底部反折过来。
飞霜膝盖一曲,一对脚板便朝向凝兰固定。
凝兰旋即二话不说,脱下了那花鞋。只见脚掌抓弯,十趾紧锁,正在空中微微战栗。
凝兰再没有心情欣赏什么姿色,径直把手指挠向通红的脚心。
“啊啊……”
飞霜垂着头,发出了奇怪的叫声。好像一个小哑巴在努力的呼喊什么。
凝兰挠的毫无章法,时轻时重,尖尖的指甲划在柔嫩的皮肤,留下深深浅浅十几道痕迹。
“啊啊……啊啊啊……”
飞霜喉咙里沉闷的作响,继而连绵发出干瘪而嶙峋的低吼,不带任何感情,不带任何字符。
凝兰也自发狠,挠的一下快过一下,一下重过一下。
飞霜的声音却仍保持着同样频率,机械式的重复又重复。
那全身肌肉紧缩,筋络绷现,无数的汗珠接连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