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眠被勾的目荡神移,一颗心只是猛跳,多时才反应过来,道:“女侠的意思是?”
眼睛仍是牢牢盯着的。
盲女拿过盲杖,将剑收回其中,道:“我叫沈飞霜,滁州人氏,流浪至此。主业按摩为生,副业收钱杀人。”
收钱……杀人……?
星眠一时懵懵懂懂,还处在痴呆的神态中,心有一声音道:瞎子还能做杀手哩?
转念一想,自己此前不就险被击杀。
眼前这位沈飞霜,端的不是一般女子。
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飞霜笑说道:“我虽是盲人,但剑法迅捷精准——你也看过了。凡是三丈之内,可保必杀,万无一失。你若不信,与我引来逍遥双剑一试。”
星眠忙应道:“不敢不信,女侠。只是我一个花蛇帮低级帮众,实是做不了主,女侠若想要接这单生意,我可代为引荐……”
暗道:“叫我去引那逍遥双剑,莫不是等同叫我送死。”
飞霜道:“时逢乱世,糊口艰难。说出来不怕被你笑,今日胡老板请我吃了一碗半的面,已是我一个月来最好的一顿。遇到机会改善生活,自然要格外争取。假若你肯帮我引荐,我酬劳分你三成。”
言罢,将衣衫整理,两只裸足也顺势藏进裙中。
星眠如梦初醒,心道:“莫不是她知道了我一直盯着她脚看?”
正待回话,猛然想起一件事来——那流浪剑客徐白鹰尚在府中。
其人虽说性格怪异,但武功奇绝。逍遥双剑一再挑衅之下,想必也不会一直袖手旁观,而他一旦出手……哪里还轮得到别人……
一想到这,星眠咳嗽一声,登时改口道:“女侠,非是我借口推脱,只是我帮主崔荣宅中尚有一当世剑豪坐镇,其剑法举世无双。因此不便再引荐姑娘,恐落人话柄,惹出事非来。”飞霜问道:“当世剑豪?那是何人?”
星眠答道:“姓徐,名白鹰。”
飞霜沉思半晌,摇了摇头:“从未听说。”
星眠此时方敢抬眼偷看飞霜,只见她五官精致,肌肤间却少了一层血色,苍白异常,应是营养不良。
心上不忍。
思来想去,对飞霜道:“女侠,你可是在为生计发愁?我倒有一法。”
飞霜应道:“你还有何法?”
星眠从怀中掏出一个黑铁令牌,丢在近前地板上,道:“喏,便是此物。”
飞霜以手去摸,感受到上面刻有盘蛇图案,便问:“此物可用在哪里?”
星眠道:“凭此牌,每月可去镇口领两斗米,可养三人,今我家只我一人,绰绰有余,以往我都是卖的。你不是为生计发愁么,待到初一,我去领来,便分与你一点。”
飞霜笑道:“安能白拿你东西,心意我领了。”
将令牌推回。
星眠坚持道:“举手之劳,切勿推辞。我也是自小家贫,饱受饥寒交困之苦,今稍有能力时,你一个盲女子出现在我面前,饥肠辘辘,我若是不管,有损阴德。”
又说了几句话来劝,飞霜还是不肯。
星眠道:“你不肯白拿,我便不让你白拿罢。你之前自言按摩为业,那你与我按按?我这几日肩颈疲惫,酸痛不已,上午钻街窜巷,又劳损不少。”
飞霜道:“是你不懂正确姿态,情急时又猛然用力,不劳损便怪了。”
星眠惭愧道:“只怪我武功不好,基本原理都未掌握。方才在山石后,我被吓得魂不附体,身子骨都快散架了,一会儿须轻些,我怕真的散了,拼不回去。”
飞霜“噗嗤”一笑,道:“登徒子,谁让你偷看我的脚。”
星眠上衣褪尽,趴在楠木万字床上。飞霜卷起袖子,把毛巾往水盆浸泡。
不管街上如何嘈杂混乱,随后的院内时光倒是一派悠静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