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双臂抱紧星眠,口中念念有词,须臾床下烟腾雾起,床板都咯咯作响。
说时迟,那时快。
窗外炸雷似一声暴响,绿色屏障瞬间破开巨洞,一道白光飞射而至,银画抬手去挡,整臂被贯穿,翻倒下床。
星眠看得真切,白光正是“梦挽息静”,忙对窗外道:“飞霜,我在这儿!”
银画连人带臂被剑钉在地面,挣扎着念动妖咒,变出几条树藤往远处抽打。
然而烟雾消散,又见雷电劈来,蛛网般布满半空。
银画被打得皮肉焦烂,痛吼连连,舍了手臂,转身想走。
却一头撞进狂风里,原来不知何时房内生成一堵风墙,汹涌奔流,猛的把她又弹飞回去。
她的身子飞离了房,来到院内,见天色昏暗,满地倒着家丁,却在正中,立有三个人影,一持宝剑,一持折扇,一持符箓,俱各散发光芒。
她尚未来得及反应,头颅就被宝剑割下,滚得远远的,如一颗无皮的西瓜。
星眠料知银画已死,连忙赶到门外,表情凝重,形容狼狈。
陈微、清台上前道:“你怎么样?伤着没有?”
星眠摇摇手,转眼盯着那头颅,哀息道:“此妖罪大恶极,害死了一个无辜丫头……”
飞霜将宝剑“浮云奔浪”收回鞘内,对清台道:“有劳。”
清台点点头,使风召回了另一只剑。
飞霜走到星眠身边,抚手在星眠肩上,神色黯然:“都怪我不好,留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们在庙会上遥见妖气冲天,立即驱马赶回,却还是晚了,让你受伤了……”
星眠叹了口气,将飞霜拥揽入怀,轻声道:“我没事。”
前院又陆续聚拢来许多人,过了片晌,忽有一人道:“这不是银画,我方才见她昏倒在井边。”
众人皆惊,忙去看视,果见银画蜷缩在仆人院井边,昏迷沉沉。
星眠一扫阴郁,欣慰道:“没事就好。看来妖精真只是变成她的样子。”
陈微道:“赵老弟,你中头彩了。此妖内力深厚,变形换影时不露妖气,想必这几日都徘徊在院内窥伺,但一直寻不到机会。今日我们去庙会,被她趁虚而入。她此前不知怎么动了心性,乱了气息,腾起这漫天妖雾,叫我们远远看见……万幸我们赶回的及时,才没让你丢了小命。”
星眠道:“她自言古柳曼,是杨柳异变的妖精,还有个姐姐叫杨花逸。她们都在霞山修炼。师父是另一个大妖,霞山君。”
此言既出,陈微脸色一变,忙道:“你确定么?霞山君?正是害苦我派的仇敌!”
星眠道:“千真万确,她说的一字一顿。”
陈微道:“此妖乃长江上游一条巨鱼,三年前,正在巫山作乱,沿江袭扰大小船只,恰撞着我师父携童子云游过路,两边展开大战。我师父本欲动用灵宝真形符将其镇压江底,就在此时,岸边有青烟涌来卷走童子,我师父不忍抛弃,飞云追去,救下童子。却也让鱼妖顺利脱逃。我师父料到鱼妖此战之后必会藏匿形迹,再难找寻,便想起去云烟宫求一个寻妖的法宝。停了船从巫山上岸,一路北上去华山,经商洛时正值瘟疫四起,病民遍地。我师父广施符水治病救人,符箓因而耗尽。不意愚昧村民,听信鱼妖暗地里蛊惑,财迷心窍,竟然盗走灵宝真形符献与商贾。一夜之间,瘟疫又起,我师父随之患病,长辞人世。”
星眠听罢,惊讶不已,道:“还有这段历史?我和你在庵里这段时日,却未听你提起。”
陈微叹了口气:“三年来,灵宝真形符几经流转,最后落在了引客侯手里。这也是为何引客侯能将我们控制在此地。我和清台,要替引客侯做一件事,才能拿回门派的宝物。”
星眠道:“你师父治病救民,最后牺牲自己,是入世的大英雄。一定会青史留名,为人传颂。”
陈微道:“师父向来不问身后事,我们只求多行善举,多除妖魔,能比拟师父的万分之一,就算不负门派名望。”
星眠道:“可惜霞山君今天没来,若是来了,便可直接收服,告慰你师父在天之灵。”
陈微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此妖生性狡猾,加上又修炼了三年,功力增长,它若在此,必是一场酣斗恶战……”
星眠忽想起什么,转身回后院去。
陈微道:“赵老弟何事?”
星眠道:“古柳曼前时手臂被钉,舍了丢在房内。她没有血液,血管里喷的都是烟,皮肤底下似乎还是木质。我便取来给你们细察究竟。若能从中得知她的法门,便对攻破霞山有所助益。”
陈微赞许道:“说的对,而且至今我尚不知霞山所在,若以她手臂施归踪法,可得霞山方向。”
一旁清台道:“那我也去。”
星眠笑道:“死妖残躯而已,你们等着就行。我刚被按在床上半天,浑身酸痛,正要活动活动。”
不等几人说话,便往后院直奔。
谁知一刻过后,后院又腾起烟雾。陈微隔着院墙见了,惊道不妙,忙与清台转过来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