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斐然摆了摆手。
伊藤告退,正要出屋子的时候,只看见S先生瞥了一眼一旁的落地窗,忽的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窗前,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吸引他的东西。
伊藤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往楼下看去,只见两个人正并排走出酒店的大门,其中一个高高大大一头金发,另外一个身材修长清瘦,是个亚洲人男人。
是认识的人吗?伊藤转过头来,这一回头可吓了一跳
——他从未见过S先生有过这样的眼神,那深邃漂亮的眼睛就像是看到猎物的野兽似的亮了起来,亮的可怕,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把下面的人吞吃入腹。眼神中翻滚着疯狂、歇斯底里、愤怒以及渴望,无数复杂的情绪……
忽的,奚斐然猛然回头看向他。
伊藤一个哆嗦瞬间回神,连忙关上门走了。
大门关上的一瞬间,奚斐然啪地按住了落地窗的玻璃。
滕时!——
绝美容颜的男人从他的视线下方走过。
四年过去滕时一点都没变,依旧是那么冷淡宁静,奚斐然几乎能想象到他说话时那种平静无波的语气和眼神,那身黑色的眼底仿佛藏着宇宙星辰的深远,不会被任何事情所动摇。
奚斐然只觉得血液在血管里沸腾,情绪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想过无数次重新见到滕时的场景,四年里他疯狂收集着有关滕时的一切新闻,把他的每一张照片都剪裁下来贴在屋里。
从一开始撕心裂肺的思念,再到之后无数次联络都联系不上的痛苦,再到意识到自己被抛弃后的绝望,他的心脏被撕扯成了碎片,然后化作点点星火,点燃了愤怒的海洋,在名为恨意的地狱中疯狂燃烧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与日俱增。
为什么滕时看起来和过去一样?
自己被痛苦和绝望折磨了四年,而滕时看起来却根本没有受影响。
他还以为滕时会憔悴,甚至害怕滕时的身体承受不住离别的悲伤,可现在却发现滕时好得不能再好。
他有想过自己一次吗?他有过半分后悔和不舍吗?他这四年过得就这么轻松,一点痛苦都没有吗!
奚斐然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真恨不得掐住滕时的喉咙把他按在墙上,问问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滕时……”奚斐然几乎要把两个字的骨头渣都咬碎,“别让我抓到你。”
滕时坐上祁南瑾的车,上车的一瞬间,似乎心有所感,向上看了一眼。
明晃晃的日光被玻璃幕墙反射着,只能看见模糊的光晕。
滕时眯了眯眼睛,收回视线坐进了车里。
“看你最近脸色好了点,看来我给你找的中医有效果?”祁南瑾启动车子开往他早就定好的饭店。
一离开酒店楼下,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就不见了。
滕时坐在副驾驶上轻轻按了按上腹:“比想象中的有效。”
祁南瑾松了口气:“有效就好,得坚持吃药,你这副身子就是得好好调,这几年你动不动就疼,我远隔重洋的真是急死了。”
“那药好苦。”滕时想起那中药喉咙里就发酸。
“苦也得喝!”
滕时叹了口气:“其实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只是偶尔疼而已。”他一坐祁南瑾的车就犯困,把椅子放下去了一些仰面躺着。
“还偶尔?”祁南瑾趁着红灯看过来,伸手戳了戳滕时平坦的腹部,“医生都说了,你这肠胃再不养就要废了,去年还穿孔过一次,你也就从这两周开始脸上有了点血色,还说不严重。”
“哎哟,”滕时捂住被他戳中了的腰腹痒痒肉,哭笑不得地躲,“别动。”
祁南瑾看他这样子真是又无奈又心疼。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的想一辈子都跟在滕时身边照顾他。
但是滕时不是那样的人,他不需要别人把他当个易碎品似的捧在掌心,更不需要别人过分的关注和照顾。
他的内心太强大了,以至于对身体上的病痛不屑一顾。
或许很久以前在意过,但是发现治不好之后就不在意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忙。
那些改变世界的伟大发明,那些让人神魂颠倒的科技创造,才是他毕生追求的无上荣耀。
他的愿景太宏伟,宏伟到只容得下世界,而容不下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