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需要我将这东西放着吗?”云露奇道。
清秋凝神看这雕花红木匣子,匣子上泛着些许泥尘,踌躇半晌,她道:“不用,先前杏院的东西都已烧毁了吗?”
云露眸光一沉,低声道:“姑娘先前的东西都已烧得透透的了,连灰都找不见了,大夫人说过些日子再让姑娘添置。”
清秋垂眸,柔声道:“既已成灰,就不必在惦记了,嫂嫂添置就一一收下罢。”
云露明了,清秋见瞳瞳在,便让云露将瞳瞳放回去。
清秋抱着红木匣子,只身一人进屋。
第65章万箭穿心
日光洒进房内,菱花窗附着的白雪消融不少,书案宣纸画卷潦草收起。
雕花红木匣子约莫有十寸大小,四四方方的小木盒,恍惚间,清秋觉着这小木匣子与被烧毁的匣子有些相似。
师无涯的一举一动都格外怪异,行事荒唐,实在难以捉摸。
清秋静坐案前,斜阳金光落在房内,寒风从后背灌入,清秋一时无措,她本想打开红木匣子,只刚伸出手边听院中云露快步至檐下。
“姑娘,大夫人来送头面首饰了。”云露轻声叩门,扬声道。
闻声,清秋起身收好匣子,顺手将匣子放至书架地下,事后清秋推门见云露,晴光入室,青梅枯树下,吕汀英一袭鹅黄衣裙款款而来。
吕汀英面色如常,只眼底泛着些不易察觉的冷意,她命身后几个女使先将东西交给云露,随后牵着清秋的手快步进屋。
“你与那师无涯是怎么回事?清秋,你同我说说实话,此事来的突然,唬得母亲心神不安。”吕汀英顺势关上门,拉着清秋至窗前塌边。
师无涯求亲一事太过突然,原先定下的王家亲事就这样被匆匆揭过,就连方才来取聘礼回去的王夫人都未说些什么。
吕汀英心知清秋与师无涯有旧情,可他二人好似并无再续前缘的意思,怎么这个节骨眼上就要定亲了。
不必想也知是师无涯的主意,师无涯如此做她自然不能干涉,可清秋是她的半个妹妹,她总得过问清楚才好出主意。
清秋手心冰凉,因吕汀英暖和的手才渡了些暖意。
吕汀英暖了暖清秋的手,温声宽慰道:“清秋你与师无涯到底是有过些情意的不必太为此事担心,这是官家圣旨,谁也不能置喙,我也没什么法子,除了能宽慰几句好似也没别的法子了……”
“嫂嫂我明白的,我与师无涯早已断了,此事说来话长,嫂嫂,我也不知该如何办了,常也与我也是再不可能了……”清秋眉眼低垂,眼底生出蒙蒙泪意。
到头来她仍旧对不起王恒,清秋心头涩然,她与王恒之间的,终究是她对不起他,青山寺的两年相伴,她没能给王恒一个回应。
师无涯来提亲的前几日,王恒仍与她信件往来,王恒对此事只字不提,他们退婚的事绝非一朝一夕能成,王国公与张贵妃得知又怎会不去说情。
原来师无涯早就做足了准备,难怪他会对她说出那样的话,他果真有这样的本事。
“嫂嫂,常也……来过吗?”清秋颤颤抬眸,眸中含泪。
吕汀英摇头,惋惜道:“你与王恒本是良配,可惜了……清秋往后的日子若不过你只管回家来,谅他也不敢对你如何。”
清秋略微颔首,抿唇道:“人算不如天算,嫂嫂终究是我对不起常也。”
王恒行事稳重,或许是明白已无转圜之地故而并未告诉她,若说了,又能如何,前些日子的信,清秋都一一看过,只问她平日安否,又问付宅如何。
事到如今,王恒也不曾来见过她,清秋心知他是不愿再见她的。
“清秋,别再多想,明日你我要进宫去,待到之后在权衡此事,我未曾见过师无涯不止那人是何品行,向来不会是哪过河拆桥之辈。”吕汀英轻抚清秋的手,一字一言的安慰。
清秋心下怅然,他对王恒的亏欠说不尽的,她终究没能让他如愿,叫他的欢喜落空。
吕汀英同清秋闲聊一阵,便又说起年节的事,吕汀英在元宵回家去,韦南风这些日子在病中,只得将事务暂且交给清秋。
清秋疑道:“嫂嫂放心我?”
“日后总归是要你管的,难不成嫁出去就不当主母了?”话音甫落,吕汀英倏然凝眉,怎得就说起了这事。
清秋并未言语,良久才轻笑道:“嫂嫂连这样的话都要和我忌讳么,那日后岂不是许多话都不同我说了?”
吕汀英点着她的眉心,笑骂:“你这滑头,惯会说话。”
二人闲聊一阵,外头女使叩门,轻声道:“大夫人,今儿送来了一批女使,李妈妈问分到哪个院里去,厨房管事的那边又有人闹起来了。”
闻言,吕汀英不敢多留,宅中事务颇多,若留得久了堆积着就多了。
清秋送她出院子,云露正巧回来,“姑娘,大夫人备了件泥金缠枝棠花长褙子,还有套崭新的头面,姑娘这会可要试试?”
云露见清秋未置一语,正要去拿衣裳来,却听清秋道:“不必了,云露我有些东西一并还给常也,你且将东西给观墨,晚些时候你再去国公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