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抬起乌沉的眼珠安静地看着他,然后就落寞地垂了下去,一如既往的沉默,也不出声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整个人周身的气场相当灰暗,仿佛头顶无形的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夏时云生生从他的面无表情中提取出了委屈的信号,他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确实太委屈余妄了。
跟他谈恋爱,天天任劳任怨不说,还要总被他的神经病前任挑衅,动人打人,还要用言语抹黑他。即使这样,余妄都没抱怨过一句,更没有对他说过周泊航什么……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恨铁不成钢。
这嘴怎么就这么严呢?
夏时云气得想拿把起子撬开余妄的嘴,告诉他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这还没分手呢,他就已经开始为余妄的未来担忧了。
这么老实的性子,多亏是遇上他这种好人了,要是跟他分手以后遇到坏心眼的了怎么办……那不得被PUA得底裤都不剩吗?
夏时云握住了余妄的手,厉声对着电话道:“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我不想跟死人多费口舌,你听好,稍后我会把他的看诊……”
话才说到一半,电话那边就响起了一道声音——“忍一下,可能会有点痛。”
随后,周泊航痛苦的哀嚎就紧接着响起。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干嘛。
夏时云一怔,联想到电话刚接通时那头粗重的抽气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死渣男居然敢在做这种事的时候给他回电话,还嫌不够恶心人的!
夏时云仿佛听到了什么脏东西,黑着脸迅速把电话挂了,恶心到有点反胃,他可不想成为死渣男play的一环。
余妄也听见了,猜到对面应该是在接骨,眼睛闪烁了一下,嘴巴闭得牢牢的。
夏时云是结结实实被恶心得不轻,嫌恶地蹙紧了眉头:“他怎么变成0了?”
“所以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那么急色,原来是急着让人上他吗?!”夏时云匪夷所思:“这么急不如去超市买跟黄瓜用用,还绿色环保!”
余妄赞同地嗯了一声。
“不说他了,倒胃口。”夏时云拿起手机,扶正了余妄的下巴,对着男友青紫一片的嘴角拍了个照,又翻出去医院的看诊记录,把各种收费条都拍下来尽数发给了周泊航。
恋人微鼓着腮颊气愤地打着字,嘴里还嘀嘀咕咕:“我让他把你的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车费等等全都赔给你。”
余妄觉得他这个样子好可爱,心脏一角就如同湿了水的海绵,软塌塌地陷落下去。
他并不认为自己可耻。
装可怜有用是建立在对方在乎他的前提之上的。
如果对面是个根本不在乎他的人,他就是戏再足也没有观众。
那年父亲的烟灰缸砸过来,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还把他身上唯一的一件比较白一点的校服染脏了,余景生也没有问过一句,只是骂骂咧咧的喝酒。
余妄以为是自己不说话,所以余景生没发现。
但血一直止不住,他刚走到床头柜边就听见父亲阴恻恻的声音:“你敢偷钱老子就打死你。”
自此他就理解了,人只能看见自己在乎的东西。
不被在乎的,就算如何卖惨也没有人会喝彩。
余妄轻轻搭上恋人的腰,把脸从后面埋在对方的颈窝,贪婪地汲取夏时云身上好闻的气息。
他老婆实在是太温柔了。
这样只会助长他不健康的爱意肆虐生长,如附骨之疽抱着他不放,余妄只能选择与这股爱意同生或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