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随安就在他身边，跟梦境中做了截然不同的选择，哪怕因为他遍体鳞伤，只要听到他的消息，顾随安依旧会坚定地一步步朝他走来。
扪心自问，他做不到这点。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温斐然本能地凑了过去，搂着顾随安的腰，努力地蜷缩在他怀里，汲取着温暖和安全感。
他看不到顾随安的神情，只感觉一只手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背，仿佛他是一碰就碎的珍宝，耳边回荡着顾随安的声音：“对不起。”
明明受伤害的是顾随安，顾随安却选择跟他道歉。
温斐然再也撑不住，愧疚像潮水一样湮没了他，他蜷缩在顾随安怀里，放声大哭。
第75章075保护他的骑士
以往被忽略的很多细节浮现在他面前。
在重逢后的第一次相遇，顾随安出现在广告拍摄的片场，他当时以为顾随安是来看望宋林笛的，毕竟宋林笛是他的品牌代言人。
他早就应该发现的，从宋林笛和顾随安之后的相处方式来看，顾随安完全没必要这么做，但他却困在自以为是的盲区，一直没有发现这一点。
如今得到过去三年的记忆，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顾随安是来找他的，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坚定地维护了他。
他当时很感激顾随安，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现在想来，大概是道谢。
这是大部分人被帮助后的正常反应，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但顾随安听到他的话后却愣了很久，眼底压着他很多看不懂的情绪。
如今，他终于懂了顾随安当时的心情。
在此之前，顾随安帮助过他很多次，得到的都是冷漠的回应，甚至没从他那听到除了“不要靠近我，不要跟我说话”以外，其他的话。
顾随安被他伤透了，但还是会忍不住来片场看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助他，也做好了再被再一次的准备。
但是……
温斐然的心再次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重重地敲击着胸骨，难以抑制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开。
扪心自问，若是他遇到同样的事情，喜欢的人跟自己求婚，同意之后却突然冷暴力，甚至以死相逼，他就算再爱对方，也没办法坚持三年，在此期间，他会无数次地想要放弃，也会忍不住怀着恶意去猜测对方的意图，甚至有可能因爱生恨。
但是顾随安，选择了那条最痛苦的路。
他怎么那么傻啊！
可是顾随安不傻的话，他也不会获得第二次机会，跟顾随安拥有这样的结局。
温斐然的太阳穴像是被重重地敲击了一下，整个人处于麻木的震颤中，呼吸的频率越来越快，冰冷的空气涌入身体，带来尖锐的刺痛感，但他却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慰藉，仿佛这样惩罚自己就能减轻一点点负罪感。
他以前读不懂的情绪，看不懂的表情，现在都有了答案，温斐然重新走了一遍顾随安曾走过的路，只是想想就让他痛苦万分，更何况顾随安亲身经历过。
就算这样，顾随安在他天真愚蠢的一次次追问下，依然对过去三年的事情讳莫如深，是不想让他痛苦自责，在这种时刻仍然选择保护他。
温斐然的情绪起伏过大，过去三年的回忆蕴含着大量的信息，如潮水般淹没了他，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度的，他在各种冲击之下发起了高烧，整个人的状态都是迷迷糊糊的。
在梦中，他拥有了第二次机会，没有被抓去做快穿任务，度过了完全不同的过去三年。
他没说过一句伤害顾随安的话，也没有做过一件伤害他的事，就算他们相遇的时间晚了很多，也没有第一时间表明心意，在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前走了很多弯路，但他依旧觉得十分美好。
只不过梦会醒来的，温斐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睫毛轻颤了两下，茫然的睁开眼，视线晃了两下，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下一秒，顾随安出现在他面前。
温斐然的意识还不清楚，将梦境和现实混淆，仿佛痛苦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表情依恋的伸手搂住顾随安的脖子，像只小猫凑到他身前，轻轻嗅了嗅。
顾随安察觉到他的动作后，紧绷的身体线条放松了，扶着他单薄的肩膀，方便他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身上。
温斐然在他脖颈上蹭了蹭，这才拉开距离，面带笑容地看着顾随安，可目光触及他的脸时眉头突然皱紧了。
顾随安从未如此狼狈，眼睛下泛着隐隐的漆黑，胡子上也冒出了胡茬，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衬衣像是没有换过，满是褶皱。
“怎么了？”温斐然下意识捧住他的脸，目光担忧。
“对不起。”顾随安却在道歉。
在温斐然怔愣的目光中，顾随安语气晦涩地说道：“是我没有控制住自己，太过粗暴了，才会害你发烧。”
高烧过后，温斐然的大脑像是生锈的机器，思绪每次转动都会隐隐作痛，他愣了足足半分钟，才勉强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不是的，你误会了，我不是因为那个才发烧的，我也没有受伤。”温斐然舔了舔干涩的唇，耳尖慢慢红了：“其实你很温柔，就是最后有一点点，但是我很喜欢，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