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芸坦然的笑道:“可棠儿不会水……”
选她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就像她妹妹裴薇和李姝棠同时落水,她也会选择去救不会水的李姝棠。
“那你会水,就一定无事了吗?”
在裴芸未说出这句话前,李长晔从未将他的梦与裴芸能预知未来的能力联系在一块儿。
直到她突然问出这话。
他才意识到,或许他梦见的就是她知晓的未来。
因他记得梦中,他的确先将一女子推给了游过来的内侍,才转而扎入水里,慌乱地寻找她的身影。
他嗓音里带着几分颤意,
“孤选择了你以外的人,你就该恨孤才对,你该质问孤为何不先救你。”
裴芸不明白,太子缘何突然这般激动,疑惑间,却见太子手背上青筋迸起,因力道太大竟一下捏碎了手中的杯盏,锋利的碎瓷片嵌入他的皮肉,一瞬间鲜血淋漓。
“殿下。”
裴芸低呼了一声,忙用手中丝帕替他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刚想喊外头的书砚去召太医,却见太子不知疼一般,径自喃喃。
“其实那日坠马后醒来,孤做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梦,孤梦见孤亲手将闭着眼,一点点下沉的你自水中捞出来,但无论怎么救,你都再也醒转不过来。”他直勾勾地盯着裴芸,唇间泛着苦笑,“可你不是会水,可你不是会水吗……”
一瞬间,裴芸如遭雷击般定在那儿。
原这就是令他这么久以来,几乎夜夜惊醒的梦魇的内容。
她终于知道,缘何去游湖时,太子对于她下水救人一事如此紧张,因他很害怕,她真的会如梦中那般死去。
虽不知晓他为何会有上一世的记忆。
但……
原来前世,在救了沈宁朝以后,他并没有抛下她。
怪不得,老去的太子说他原以为可以两全,指的应就是在救了沈宁朝后,转而来救她,这样,两个人他都可以救下。
可他大抵没有想到,落水的那一刻,她就因着失去生意而彻底放弃了挣扎,即便会泅水,也没有选择自救。
见她闻言木然且懵怔的模样,李长晔越发笃定心下猜测。
“或许,你也曾做过这样的梦吗,比孤梦见的更长更完整,才会提前预知镇国公在战场上会遇到的危险,四处找寻那本叫《问蛊》的书?”
第72章当真是个麻烦的男人
裴芸倏然将头转来,“殿下怎会知……”
她反应极快,立马意识到什么,秀眉蹙起,“您派人跟踪我?”
若非跟踪,他怎会知道,且他问出这话,恐知道的早已不止这些了吧。
“是。”李长晔没有否认,“自行宫回来后,你头一次出宫去雍王府,孤派人保护在你身侧,却发现你去了仁济堂……”
他未多言,裴芸却明白,想来也是自那时起她暴露了自己的秘密,使得太子开始着手调查。
太子敏锐,恐光凭那疫疾之事便猜到了什么。
“所以您一开始就知臣妾想要那书,是故意提起内书阁,故意让臣妾偷走的。”她当时还觉一切格外顺利,原都是太子设计好的,只她不明白,“您那时怎不先问问,臣妾为何会那么执着于得到如此古怪的书呢?”
不管怎么说,那可是邪书。
他竟敢就这么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轻易给她了,就不怕她借此胡作非为吗。
李长晔看出她心中所想,“你这般偷偷摸摸,定有不能说的缘由,即便问了,你也不会说实话。与其归根究底,不如直接帮你一把,为你解忧,孤信你定有你的用处。”
而今他却还要感谢自己这份直接,竟也间接为大昭抵挡了一场祸事。
他眸光幽沉深邃,看向裴芸的神色复杂难辨,他复又问道:“不过从前不知,今日孤却终于知晓,那书究竟用在何处,那不可能又只是巧合吧?孤梦见的一切,你是不是也曾梦见过?”
裴芸垂眸,鸦羽般的长睫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她明白,她再瞒不下去了,毕竟每编织一个谎都需用更多的谎来圆,太子已然猜出了大半,她又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呢,少顷,她抬首,定定道:“见过,臣妾的梦就停留在殿下梦见的那里,戛然而止。”
李长晔神色平静,似是早就料到了,“你第一次做梦,是在两年前,谌儿出生后不久,是吗?”
“是。”
“你梦里,孤先救的那人是谁,并非棠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