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的墙壁上,烟熏火燎的痕迹清晰可见,黑色的碳迹与灰烬交织在一起,混入水渍和泡沫,覆盖了原本洁白的墙面,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偶尔,他们迈步带起的风卷起地上的碎屑与灰烬,宁绥不由自主地皱眉,用夷微的大衣捂住了口鼻。
楼层中仍然有消防员和工作人员在排查是否存在被困的人员,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跟在消防员身后不住地询问,任凭工作人员怎么驱赶也不肯离开火场。
二人与消防员擦肩而过,夷微多瞥了那男人一眼,不由得站住了脚步。宁绥见状回身问:
“怎么了?”
“他应该就是那个客户,身上……好像背着阴债,还是血债。”夷微有些犹疑,“但我暂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阴债?跟以前遇到的医生一样,又一个做亏心事遭报应的?”宁绥随口一问。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句话似乎暴露了什么,慌忙住嘴。
好在夷微正沉浸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这番话的不对劲。宁绥揽住他的肩头,把他往楼上推,顺手帮他掸去了发丝上沾染的灰尘:
“走了,上去看看。”
四楼被烧毁得最为严重,很难想象郝思宸是怎么在发现火情的第一时间逃离现场的。夷微单手撑起一扇倾塌的门,门下灰烬表面的痕迹却引得他一时大为不解。
是数个形似鸡爪的脚印,虽然大小不一,但能分辨出应该属于两个“主人”。
“你留下来的?”宁绥仔细观察脚印后,得出了推测。
夷微对比了一下自己的脚和那脚印的大小:“这些加起来也没我原身的一只爪子大。”
宁绥留了个心眼,掏出夷微的手机,迅速拍下几张照来。而后,他挽着夷微的手臂,笑容讨好又狡黠:
“我们……”
夷微面上的冰霜也稍稍融化,回以同样的笑眼弯弯:“明天必须要回山。”
宁绥迅速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隐含意义:“意思是今天可以在山下玩一晚?”
*
“师兄。”
宁绥抬手在夷微眼前晃了晃,终于让他如融化的糖一般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短暂地起了些波澜。
“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今天好像很开心。”宁绥垂眼一笑,“是因为只有我们两个吗?”
夷微没有否认。他转头望向窗外的霓虹长流,面颊泛起微红。
这是他们下榻酒店旁边的一家西餐厅,郝思宸带着师弟们跟着那客户辗转到了对方现在的住处继续拿钱办事。夷微不愿意让宁绥再参与这种事,便借故离开了。本来他想带宁绥走得远一点,找一条小吃街逛一逛,但考虑到宁绥身体不适,他们只好在附近简单吃一点。宁绥揉着自己发酸发冷的关节,悻悻地摇头:
“我以后再也不嘴馋了,对不起。”
“嘴馋很正常,在山上住了这么多天,谁都忍不住。”夷微捧着他的手呵气,“还是很难受吗?”
“还好,还能忍。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上午或者下午都可以。”
宁绥抽回手,神情变得认真:“我是说,什么时候回我们自己的家,总在山上打扰师父师兄也不好。”
“再说吧,师父现在身体还没好呢,需要你陪在身边。”夷微别开眼神,搪塞过去。宁绥撇撇嘴,同样不再看他,环顾餐厅转移注意力。他的目光跟上一个蹒跚着走向中心舞池,随着音乐律动的小女孩,便上前半跪着微笑询问:
“宝贝,哥哥跟你跳,好不好?”
女孩向他仰起脸,嘻嘻地笑起来,女孩家长也并未阻拦。宁绥便将她抱在怀里,踩着节拍摇晃,逗得女孩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等到女孩玩够了,宁绥将她稳稳放在地上,却见夷微抱臂站在旁边,神情有些别扭:“那个……如果我也叫你一声哥哥,可不可以邀请你跟我跳一支舞?”
宁绥挑眉:“你连小朋友的醋都吃?”
“谁吃醋了?”夷微还在嘴硬,“不可以就算了。”
“没说不可以。”宁绥微微欠身,向他行礼,“把手给我。”
待牵住了夷微的手,他才狡黠地笑着说:“提前说好,我只会跳男步,如果一定要跳,你必须跳女步。”
夷微反手握住他的手,身体不由自主地贴近他:“可是我压根不会跳探戈。”
“不会?那就慢慢学。”
不巧,宁绥的手刚揽上夷微的腰,便听一阵电话振动,夷微悻悻地松开手,接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