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等不再耽搁,分两路飞奔绕过缠斗的二人,冲向风涡。夷微一面应对飞廉步步紧逼的攻势,一面生生扯下数支翎羽,化作与弯刀相似的飞刃,掷向那严密不可侵的风涡。
飞廉自然不肯让他轻易得手,挥起大袖,袖中长风袭向翎羽。宁绥在队伍最后,翎羽与劲风都擦着他的面颊而过。眼见劲风即将吞噬翎羽,宁绥当即唤白虹出鞘,用剑身将风挡了回去。他又掷出昭暝,随翎羽一起袭向风涡。
剑刃和翎羽同时扎入风涡之中,却只撬开了一个细微的口子,尚不足以容纳几人经过。飞廉已经注意到了封锁被破,挡开夷微的一式,拎着大剑转身向他们走来。宁绥急行至最前,双手握住昭暝剑柄,企图用蛮力将扩大缺口。
那些风涡像是数个急速旋转的环刃,每停留一秒,宁绥都感觉皮肉都像被撕开一般剧痛。他咬着牙强撑,将其他人迎进缺口:
“快!跳进去!”
飞廉背后的那柄环刃再度飞出,扫过,旋转着向宁绥
“阿绥!”
因为风涡的阻拦,众人钻入风涡的动作变得极为迟缓。宁绥撑着缺口不敢妄动,只能定定地望着那环刃离自己渐近,不过数秒,便已将至身前。
环刃距离喉咙还有不到数公分的一刻,最后一个人的身体也被塞入缺口中,宁绥终于侧身钻入缺口,环刃正正钉在他头上,他一把抽出环刃,连同昭暝一起带了进去。
夷微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区区几个蝼蚁。”飞廉又转向夷微,嗤笑如风吟。
夷微不再多言,长枪一抖,枪尖火星四溅,他必须尽全力拖延时间。风沙与光焰流淌交织,飞廉剑势如狂风暴雨,每一剑都足以碎石裂金。飞廉一次重劈,剑芒如电,划破沙尘,直击夷微面门。夷微身形一侧,枪身紧贴剑刃滑过,借力打力,枪尾猛然横扫,直击飞廉心脉。然而,飞廉早有防备,剑势一转,化劈为撩,剑光如满月,直取夷微咽喉。
夷微急走撤身,又踉跄着半跪在地。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还有自己力竭的粗喘。
他必须承认,自己有些吃力了。
“就凭这般实力,你也敢称战神?”飞廉将大剑立在沙中,“是西王母年纪大了识人不清,还是昆仑山当真无人了?”
这般话语已然无法牵动夷微神智,他知道这只是为了激怒他,好趁他露出破绽一击必杀。他支着焚枝,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
“再来!”
飞廉微微挑眉,却似乎无意再与他纠缠,而是遥遥指向天际的裂隙,问:“你知道溯光是怎么凭一己之力撕开这么大的口子吗?”
夷微全身一震,这也正是他想知道的。
“当年,除了追杀九凤,他们还把处理共工残骸的任务交给了溯光。”飞廉大笑着,“溯光何等聪明,那可是远古大神的残骸,他怎会甘心白白浪费那血脉里浩瀚的力量呢?”
也就是说,溯光吸收了共工的残力……
夷微顿时方寸大乱。飞廉收敛了笑容,鄙薄道:
“小子。之所以告诉你,是想让你知道,别白费力气了,他们几个进去也是送死。”
*
宁绥带着一行人冲进不周山结界时,那天边的裂隙已经几乎垂至不周山巅,马上要吞噬极涯。无数奔腾的巨龙在头顶盘旋,向着裂隙发出震耳欲聋的兴奋吼声。
而在山顶的断壁残垣中,溯光背对着他们,着一身暗蓝色长袍,负手而立,衣襟随烈风飘荡,头顶的一对龙角比起先前胀大了几倍。
而他周身暴涨的神威同样昭示着,此人的实力已远超从前。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彼时在麻姑山的情景,照理说溯光伤得那么重,将将一个月的时间,怎么会……
“你们终究还是来了。”
溯光缓缓回身,带着微笑扫视众人。尤为可怖的是,他面上数道黑紫色的纹路纵横蜿蜒,一直向下蔓延,脖颈、手臂满是相同的诡异纹路。
“你……”
见众人为之惊骇,溯光的手指掠过面上的黑纹,笑意愈发癫狂:
“一点点代价而已,很快……我就能如愿以偿了。”
“……他堕魔了。”祈低声道。
“飞廉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我替他向诸位道个不是。”
溯光一挥广袖,自废墟的阶梯缓步而下。至此,所有人都能望见,在他身后,一个巨人残破的身躯被安置在祭坛上。源源不断的力量被从残躯中抽离,牵引向高天之上愈涨愈大的空间裂隙。
那是……共工的遗骸?!
邓若淳胸口急剧起伏,他也不知是因愤怒,抑或是恐惧。咬牙切齿半晌,他也只能从齿缝中泄出一句怒斥:
“你真是疯了!”
乔嘉禾同样怒不可遏:“西王母给你的惩戒还不能让你悔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