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绥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像邓若淳一样鬼鬼祟祟。他弯着腰快步靠近,两人躲在一起窥视着林地后的景象。果真,在影影绰绰的树木枝叶后,隐约传来人的脚步声,听来约有十人以上,还有人的脑袋在枝叶上方飘动。宁绥定睛一看,其中有一个染着一头黄发,月光下格外显眼。
他凑近邓若淳耳边:“云弥说,失踪的搜救队员里,就有一个黄头发的高个子。”
看来和云弥说得一样,那群不知是人是鬼的存在现身了。
邓若淳转了转眼睛:“跟上去看看?”
师兄弟永远在这种事情上极有默契。宁绥快速漱掉口中的泡沫,把口杯一丢就要动身。邓若淳一把拉住他,问:
“等一下,不带你们家大鸟一起吗?”
“哎呀,带他干嘛,就咱们几个能打的,要是都走了谁守塔?”宁绥一摆手,又小心谨慎地解释说:
“主要是我伤还没好,他肯定不让我到处乱跑。”
“那你可悠着点,千万别伤着。他要是问责起来,我可打不过他。”
“不是还有你保护我么。”宁绥挤眉弄眼,“快追上去吧,待会儿人都走光了。”
他们压轻了步伐,跟在人群最后。这是一支身着登山服的队伍,随身都带有专业的登山器材,如果二人猜得没错,他们八九不离十就是那支失踪在莽莽群山中的搜救队。
他们一路向着林地深处走去,四周的黑暗如同一张无形的网,越挣扎越收紧,将所有人紧紧束缚其中。无边的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是野兽抑或其他生物,无从得知。那些人仿佛不知疲倦,行进的速度始终没有变化。
一路上,邓若淳都在驱动净天地神咒祛除四周秽气。他的目光锁定在前方的人群,眼底却渐渐泛上一层迷茫:
“不像是鬼,没有阴气,跟人一样。”
诚然,宁绥也没有感受到一星半点的阴煞之气。他从西装内袋中抽出一张北帝符,挑在指尖,口中默念九字真言。不一会儿,那北帝符竟飘飘然而起,仿佛长了眼一般自动向前方的人群飘去,无声无息地贴在最后一人的背后。
“连北帝符都不怕,不会真的是人吧?为什么不跟大家会合呢?”
然而,宁绥很快发现了不对。他伸出手指头,一个个地清点队伍里的人数,眉头渐渐蹙起:
“失踪的队伍只有十四个人,我数了好几遍,这个队伍里有十五个人。”
更令他震悚的是,那多出来的一个人,跟邓若淳的装束完全一样——甚至可以说,就是凭空多出来的,另一个邓若淳。
另一边,夷微在帐篷里翻来覆去等了许久,一直没见宁绥回来。他等得有些不耐烦,只好拉开帐篷向外张望。
“去哪了?洗漱需要这么长时间吗?不会在山里还想着洗澡吧?这里的水可不干净。”夷微自言自语。
“你是在找我吗?”
头顶忽然传来宁绥的声音,夷微闻声向上看去,宁绥以一种古怪的姿势伏在帐篷上,两眼空洞洞地看着他。
“阿绥?”
不对,此人虽然与宁绥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表,气质和谈吐却完全不同。可夷微也没有从这个“宁绥”身上感受到邪祟的气息,一时之间一头雾水,只好试探地询问: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第79章寄生你就不打算把他留下来吗?这样你……
邓若淳当机立断,从树根下摸出一块石头攥在手心,压轻脚步追上前面的队伍。宁绥也反应过来,找了根沉甸甸的木棍,趁队伍末尾那个“邓若淳”不注意,一击将其打昏在地。
确保前面的队伍毫无察觉,兄弟二人将“邓若淳”拖到一棵大树后,细细端详。不仅是眉眼、发型,连衣服都和邓若淳进山时穿的一模一样。
邓若淳把另一个自己的裤管撕开,膝盖处有一个深褐色的伤口,他若有所思:“我四五岁的时候练功,把腿摔骨折一次,后来膝盖这里一直都有一块疤。”
“呀,一个邓若淳就够让人头疼了,又多了一个。”宁绥发着牢骚。邓若淳无心跟他斗嘴,蹲下来,两指贴在昏倒之人的颈侧动脉。
“是人,跟咱们都一样。”
他一脸怜惜:“真是个俊小伙,可惜是赝品。”
“又多了一个人跟你竞争北帝派掌门了。”宁绥嘴上开着玩笑,面色却格外凝重,“也就是说,你被复制了?”
似是在回应他的推理,倒地的那人耳鼻中钻出数只蛊虫,带出暗红的血迹。离开人体不久,蛊虫便失去活性,四腿一蹬不动了。宁绥见状忙抽出一张卫生纸,嫌恶地捻住蛊虫。
这些蛊虫却与先前的那种略有区别,尾端生有紫红色的暗纹。
“怎么办?杀掉?”邓若淳问,手掌横在颈间。
“啧,我没杀过人,下不去手。”宁绥为难道,“起码得绑起来,不然假冒咱们回去骗人就坏了。”
四下静得只剩风吹枝叶的簌簌声,宁绥蹲在地上想办法,神识中忽然响起夷微的声音:
“阿绥?你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