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微皱起了眉头:“我什么时候捡垃圾吃了?”
他甚至没有否认被狗踹过。
林勇超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问:“那……我,或者我们公安有什么能帮你们的吗?尽管说吧,咱俩的交情就不用跟我弯弯绕绕的了。”
“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宁绥瞬间变脸,把户口本递到他面前,“就是我弟弟的这个户口,您看能不能帮忙上一下,手续什么的可能有点困难,因为时间太久,我们也联系不到当时经办的人了。”
虽然林勇超明面上主管刑侦,但他同时也兼任了区公安副局长,要是能帮忙打个招呼,夷微这个黑户的户口也就好说了。
宁绥摇动三寸不烂之舌:“通融通融嘛,现在这个社会,没有身份证到哪儿都走不通,您说是不是?我是个律师,不是不懂规矩,但凡有办法解决,也不至于来麻烦您了。”
“户口啊,好说好说,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林勇超松了口气,“现在上边也在要求简化户口登记的程序,鼓励黑户去登记户口,你们先去派出所办理,有问题回头再说,好吧?”
“好,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还有个问题亟待解决。宁绥盘腿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定定地看着夷微:“户口本上不能没有姓氏,你得给自己想一个。”
不论是西王母赐名还是自己取名,夷微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姓氏。他绞尽脑汁地思考了许久,道:“那……随你姓?”
“那哪行啊,快点,自己想。”宁绥也犯了难,拿出手机查着百家姓。忽地,他一拍脑门:“西王母是不是有自己的姓?我记得她叫缑回来着。”
“她的名字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有这么个名字?”夷微撇撇嘴。
“解决了,你随母姓‘缑’就行。”
数天后,夷微终于拿到了属于他自己的身份证,成为了一名享有权利的新公民。宁绥的户口本上也多了一页,终于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夷微美滋滋地拿着身份证爱不释手,躺在沙发上看了一下午·,天黑了还舍不得放下。宁绥正在阅卷,忽然听他问道:
“咱们明天是不是还得出一趟门啊?”
“明天?干什么?”
“民政局啊。”他一脸古怪,“还有个证没领呢。”
“……咱俩可领不了那个证,最多办个意定监护。”宁绥哑然失笑,“婚姻制度主要是为了保护个人财产,你有什么个人财产不想让我染指吗?”
夷微想了想,摇摇头:“没有。我就是觉得那个证好看,想留个纪念。”
阳台隐约响起一阵杂乱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高空掉落下来。夷微警觉地过去查看,却迟迟没有动静。
宁绥看他的背影僵在那里,不由得紧张问:“怎么了?”
夷微缓缓转过身,手里拿着两样东西走了回来。
是祈和瞽的面具,贴脸的一面血迹斑斑,显然是直接从脸上扒下来的。
第77章洪灾他是在为蠡罗山牺牲在山洪中的人……
在面具之后,两位傩使也从高空坠落,掠过阳台前,被夷微出手捞了回来。
二人都已重伤昏迷,面部一片血肉模糊,五官都被锉平锉烂。瞽的右臂少了一截,只余一只袖管来回飘荡。
宁绥愕然立在原地,半晌才缓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把二人拖进屋里。夷微打开窗户向上望去,似乎发觉了什么,掌中现出焚枝,向高空掷去。
他记得祈在玩笑话中提及过,傩面是长在面部的,摘下面具无异于直接把脸皮揭了下来。
熟悉的手法。能做出如此狠绝之事的,除了溯光还能有谁?
宁绥将祈搂在怀里,强压着惊慌,试图唤醒他:“祈,阿祈,听得到吗?怎么、怎么会这样?”
祈已经无力支撑,头颅缓缓垂落下去,只在口中发出些许呓语:“救人……救人……”
“蠡罗山。可阵法没有被侵袭……”夷微感受着傩面上残存的气息,安抚宁绥的情绪,“他俩心脉尚稳,性命无虞。”
他话音刚落,焚枝挟着焰光从大敞的窗户钻进来,枪身串着两条背生双翼的巨蟒。楼下的中年阿姨发觉了外面的异象,把头探出窗外,惊骇地高呼:“哎哟哎哟这是嘛啊?”
两条巨蟒横亘在客厅中,很快化成了灰烬。夷微沉声道:“果然,溯光在向我们挑衅。”
“他到底有完没完?九凤连渣都不剩了,他还想干什么?”宁绥几乎有些崩溃了,他甚至不敢去想祈和瞽这些天来都遭遇了什么。夷微叹了口气,手中红光复现,沁入重伤的二人体内,用神力为之续命。
祈略微醒转,双眼渐渐聚焦,与宁绥对视。片刻,他双手捂着脸,凄厉尖叫着挣脱出宁绥的怀抱,爬到墙角紧紧抱着自己的两肩,将脸埋进两腿之间,整个人缩成一团:
“不要!别看我……别过来!”
“是我啊,是小绥,别怕。”宁绥慢慢靠近他,又一次把他揽进怀里,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抚道,“这里是家,没事了,没事了……”
祈身体一僵,不住地颤抖着,又随着宁绥的安抚慢慢放松下来。他抽噎着紧紧抱住宁绥,把鼻涕眼泪和脸上的血都蹭到了他身上: